半晌后，房门自内打开。
眼前一亮的齐渊正要上前，就撞上挡在门口的格罗里昂。
“你……怎么也在这里？”齐渊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面无表情的格罗里昂分毫不让，“这又不是你家，似乎和你没有关系。”
“……”被噎到的齐渊倒也不恼，只是往旁边挪了半步，想要避开眼前的拦路人。
没成想，格罗里昂也跟着他动。
一个往左，另一个也往左。
一个往右，另一个同时也往右。
可以说是分毫不让。
齐渊终是没什么耐心，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格罗里昂漫不经心地侧身让路，“就想看你什么时候说有人挡着你的路，就像上次，说有人要杀你那样。”
“你也不过就是仗着……”
“仗着什么？”格罗里昂心情大好的明知故问。
眼见齐渊脸色越来越黑，默不作声有一阵的莉莉西亚在这时碰巧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刚才你说，知道关于吉赛尔夫人的消息？”
莉莉西亚语气十分平静，几乎听不出任何真实情绪。
齐渊闻声不再理会门口的某人，又上前走近两步。
他坦然直视着那双幽黑深邃的瞳眸，话里是任谁都听得出的笃定，“是的，而且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似乎还不算少。 ”
莉莉西亚闻言微微挑眉，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果然是睡的太久了，醒一次时代变一次，这种在血族内部都称得上是秘密的消息，如今倒是让人类知道的比血族还多。
“既然如此，那就讲讲吧。”
话音落，齐渊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扭头扫了眼身后的格罗里昂，在得不到莉莉西亚任何反应后，才沉声道：“吉赛尔夫人在很早之前就怀过孕，但当时那个孩子意外的胎死腹中，如今这次，已经是吉赛尔夫人第二次怀孕了。”
“……”
房间内一时鸦雀无声，气氛更是非比寻常的凝重。
莉莉西亚下意识望向那封请柬。
格罗里昂担忧的目光则是紧锁在莉莉西亚身上。
血族通常能够活很久，所以结婚和生育大多情况下不在他们的思考范畴。结婚有违他们追求血液和新鲜感的本性，生育更是能够让怀孕的女性血族几乎百死一生。
因为血族婴儿同其他血族一样，没有任何的心跳、呼吸和体温。
他们在腹中能够活下来的唯一方式，就是源源不断地吸食母体的血液、能量乃至生命。
可是怀孕的血族会进入极度虚弱时期。
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各方面指数，都远远比不过一位正常人类。
而她胎中的婴儿，则是处于其一生之中的强盛巅峰。
由于身为母亲的血族无法切断两者之间的联系，所以这并不算是一大一小的生命博弈，而是单方面被动接受的生命倒计时。
在这样的情况下。
血族婴儿胎死腹中，而母亲侥幸存活的例子几乎没有。
更别提还能够第二次怀孕……
顺着窗外吹进来的夜风，莉莉西亚抬手抚下吹乱的发丝，转眼看向齐渊，“这些消息都是谁告诉你的，或者说，这些都是谁让你告诉我的。”
齐渊犹豫两秒，到底没选择交代实情，“是一位躲在暗处的……神秘者。”
看得出对方不想坦白的意愿，莉莉西亚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正准备起身去关窗，就听见齐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所知道的不仅限于这些，还有部分即将发生在不久的未来的事情，包括这一切究竟是谁在策划。只要你愿意亲自将我转化成吸血鬼，我已知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全盘托出……甚至，关于我的这张脸。”
这个世界也总归是多样且奇怪，有人类对成为血族感到恐惧害怕，就有人类对成为血族趋之若鹜。
倘若这样转化的需求是对其他血族说，或许现在已经能看到对方尖锐的獠牙。
可惜这是莉莉西亚。
前面那番话没有引起丝毫波澜，但最后一句，却实打实勾起了莉莉西亚的兴趣。
她缓缓抬眸，面无表情的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才不带情绪地开口：“首先，我从来都不会转化任何人类。”
鲜血和失控都令她感到厌恶。
但是齐渊闻言仍不死心，正要上前一步再度争取。
就被莉莉西亚再次冷声打断。
“其次，你似乎也不太应该顶着这张脸，跟我提出这种不太合适的要求，他们没教过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纵使脑海里关于这张脸的记忆几乎没有，莉莉西亚还是下意识认为不该是这样，起码对方不会主动要求成为血族，不会因为这种信息跟她“讨价还价”。
齐渊被她眼中森森冷意逼退半步。
一旁的格罗里昂也严肃起来，他上前挡了齐渊后退的路，反手摸上腰间处的匕首，只等莉莉西亚发话。
谁想齐渊此时却摇了摇头，突然答道：“他们没教过我什么该讲，也没交代我什么不能讲，只是让我不要伤了这张脸，然后其余的都好说。”
事实证明了这话是对的。
凭借这张脸，他那夜成功在这座古堡留了下来，甚至还待了不短的时间。
但他发现做影子太难，毕竟既不是也不像，所以才会想抓住这最后的时机，来为自己谋求些什么。
齐渊彻底卸了包袱。
他解开手腕和领口处的扣子，仿佛在以他本人的身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悠悠感慨道：
“那些排斥被转化的人类，大多是因为恐惧死亡，他们实际上也渴望永生与力量，但却害怕在转化中意外死亡，怕被血族吸干血液成为干尸。因此，往往他们有多么渴望永生，便会有多么渴望死亡。”
“但我不一样。”他一字一顿。
齐渊走近莉莉西亚，在距其半米远的位置又蓦然停下，他注视着她的眼底满是偏执，郑重的重复道：“但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完全不惧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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