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侍从匆匆上前禀告：“陛下，公子胡亥、赵高求见。”
“宣。”
胡亥和赵高一前一后迈着步子走进殿内。
两人行礼参拜，动作规规矩矩。
他们看起来关系并不熟络。
扶苏瞧见胡亥进来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朝他友好地笑了笑，尽显兄长的宽厚与亲和。
①胡亥看着也就将将能走路的样子，还是个幼童。
赵高抬眼间，看到一旁的仆从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分装那些粮食。
他眼珠子一转，赶忙跪地祝贺道：“恭喜陛下喜得如此神奇的粮种。”
“此乃上天眷顾大秦，陛下洪福齐天，有了这粮种，往后大秦必定粮食满仓。”
扶苏：溜须拍马。
胡亥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到秦始皇身边，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道：“父皇，儿臣想你了。”
说完，还亲昵地将自己的小脸靠在父亲的腿边蹭了蹭。
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纪由一看，果然，扶苏斗不过胡亥也太正常了。
秦始皇年幼时，父亲就抛妻弃子，失去庇护的质子只能生活在动荡不安中。
长大后母亲想杀了他，立自己和缪毐的孩子为秦王。
信赖、依靠的昌平君倒戈相向，他弟弟的公然反叛。
中年，扶苏不理解他。
温顺、听话的胡亥在他心中当然更讨喜。
大儿子扶苏更像是继承人。
扶苏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场面，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是嫡长子，继承上具有天然的优势和正统性。
扶苏自幼便接受着严格的教导，学习治国理政之道。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顺利接过父皇的担子。
将大秦的江山稳稳地传承下去，继续开疆拓土、让百姓安居乐业。
秦始皇看着依偎在自己腿边的胡亥，轻轻拍了拍胡亥的头，介绍道：“亥儿，这位是仙师。”
胡亥听闻，赶忙站直了身子，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
他朝着纪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稚嫩的声音清脆地响起：“见过仙师，多谢仙师为大秦带来这等好物，仙师万安。”
这乖巧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孩子甚是懂事有礼貌。
纪由态度颇为疏离，冷淡地朝胡亥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他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平心而论秦朝灭亡不赖胡亥，本来江山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扶苏上也得灭。
秦始皇上也得灭。
主要是胡亥做的事很夸张。
虽说在这皇权更迭、权力倾轧的世道里，杀同胞兄弟这种事挺常见。
毕竟，皇权的性质本就天生如此。
它是高压的，是排他的，更是敌视一切异己力量的。
就好比狼群争食一般。
倘若有一块肥肉被头狼紧紧咬住了，狼群通常就会安静下来。
每条狼都会按照自身地位的高低依次进食。
可反过来讲，如果头狼不够强壮，没能把那肥肉咬得足够紧，让其他狼觉得有机可乘了。
每只狼都会为了争抢那块肥肉而拼得你死我活。
在这皇位的争夺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谁都想成为那掌控一切的“头狼”，为达目的，手段往往残酷至极。
但，肢解虐杀有点夸张了。
②胡亥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全都虐杀了。
那些公主又不能抢皇位，何至于此啊。
秦始皇何等敏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纪由那冷淡的态度。
当下便伸手将还依偎在自己身边的胡亥轻轻推开。
胡亥没料到父皇会突然这么做。
毫无防备之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屁股被摔得生疼。
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眼中蓄满了委屈的泪花。
胡亥仰着小脸，带着哭腔问道：“父皇？？”
秦始皇没理会他的委屈，保持距离，“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什么这娇弱的样子，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胡亥听到斥责后，先是一愣，随后努力地憋住眼泪，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用袖子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纪由暂时摘掉自己的有色眼镜，从兜里翻出个棒棒糖撕掉包装，塞他嘴里。
小孩哭起来真的烦死人。
胡亥原本还沉浸在委屈之中，嘴里突然被塞进一个东西，紧接着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他那原本耷拉着的眉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道：“亥儿谢仙师。”
纪由：“你平日里读了些什么书？”
胡亥眨眨眼睛，脆生生地回答道：“《仓颉（jié）篇》《爰历篇》《博学篇》。”
纪由顿了顿，“什么内容？会背吗？背来听听。”
胡亥摇摇头，他现在字都认不全。
赵高解围道：“仙师，仓颉是丞相大人编着共七章。”
“爰历由臣编着，共六章，其内容涉及狱律法令。”
“博学由太史令胡毋敬编着。”
“这三篇都是蒙学读本，为了加快推进统一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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