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沁瑜被医生劝回病房休息，看见长椅上稀稀拉拉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她无奈只好回了自己的小病床上躺着。
一夜过去，她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每一个都冗长又猎奇。
第二天一早八九点，护士长脸上挂笑，拿着一沓单子走进了她的病房。
阳光斜斜地照进这个只有二三十平的病房，尹沁瑜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护士长。
“护士姐姐，早。”，她礼貌地打着招呼。
“幺妹儿，刘女士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转楼上ICU病房观察了，到了探视时间你就可以去看她。”
“真的吗？！谢谢护士姐姐！”
尹沁瑜兴奋得跪起来，随后又疼痛止于膝盖，一阵辣辣麻麻的感觉。
她倒吸一口凉气，腿慢慢抻直了才一屁股坐回床上。
疼死了。
护士长瞧她，又心疼又好笑，手里的单子只好放在她大腿上，连忙帮她按摩了一下小腿。
“这是你和你妈妈的医疗清单，上面罗列的项目和费用你大概看一眼就好，因为肇事司机已经当场死亡，所以事故造成的开支基本会走保险的。”
护士长轻轻揉了揉尹沁瑜膝盖附近的肉，将她捏在指间的纸张翻到了最后两页。
“但是哦，要和你交代一些事情，或者我和你别的家长说吧。幺妹儿，你父亲呢？”
尹沁瑜抬起长睫，朝她摇了摇头，“他们刚刚离婚没多久。”
“哦……不好意思。”
护士长抱歉地笑笑，“你妈妈患有糖尿病应该已经很多年了吧？平时是不是也有一些并发症的表现？”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一直在忙着考试……”
尹沁瑜想了想，又思索道：“但是我妈妈经常跟我说她会水肿，脚肿手肿，就像孕妇一样，还是那种水好像很难从身体排出去的感觉……”
“那就是了，现在由于她糖尿病的发展，已经产生了肾脏病变和尿毒症等等并发症。其实还伴随着很严重的肾脏衰竭，所以……”
少女恍恍惚惚地听着，这些专业名字她大概也了解一二，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突然轰鸣一片，后面护士姐姐说的是什么也听不清了。
尹沁瑜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已经看不清是什么情绪，有雾气慢慢爬上她的瞳孔，护士长感觉眼前的女孩随时都有可能要溃堤了。
过了几秒，她突然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苍白脸颊淌下，啪嗒啪嗒地掉落在那几份清单上，然后四散开，呈几深几浅的大小痕迹。
“幺妹儿你别哭，别哭……”
看她这副叩心泣血的模样，护士长不由得也一阵鼻酸，心疼地抬手去揩她滚烫的泪。
尹沁瑜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的身体好像动弹不得，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从高处摔落的破碎玻璃杯，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打击和摧残。
“护……护士姐姐，那我妈妈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那她还能救吗？还……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她像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紧紧地抓住了护士长的手，万念俱灰间，任凭自己的泪掉在她炙热的手指间。
护士长哽咽，“有……有的，我们现在提出的方案就是让刘女士最好进行每周不低于三次的血液透析。因为只有血透，才可以代替她的肾进行正常运作，不然她的身体会水肿难消，而且难以循环。
还有个办法就是……就是给她换一个肾，这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不用每周血透，但也是最贵的。”
换肾？换肾要等啊，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个匹配的肾源。
“护士姐姐……先，先让我妈妈血透，先维持住现在，不要再恶化下去了。”
护士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打开来给她塞了几张柔软的手帕纸。
“你拿着这份刘女士的检查和项目清单去二楼先缴费，因为这个糖尿病并发症是长年累积的病症，和这次车祸是不挂钩的，所以我们医院要按正常标准收费。日后你们转院也可以在别的城市重新进行血透，不影响的。”
“谢谢护士姐姐……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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