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这会儿长白山上，一片云遮雾绕，远远望去，宛若仙气氤氲。
王菊花刚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
她透过蒙蒙的窗户纸，向外望去的时候，就看到庭院中有一抹血红色。
这一下，王菊花紧张的心脏都砰砰跳动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王菊花一巴掌把身边的顾水生给拍醒：
“老头子，你看外面，那是什么玩意？”
顾水生还有些迷瞪呢。
结果看到一抹血红后，大脑顿时就宕机了。
紧接着，他心底喷涌出来的就是愤怒。
顾水生在屯子里，是打过小鬼子的老兵。
如今退伍后，他甚至每个月都能从邮局领到八块钱的补助。
顾水生一激灵，就从炕梢爬起来，抄起房间里的木棍，就往外气势汹汹地走去。
只是等到来到庭院中的时候，顾水生顿时就愣住了。
只因为庭院中虽然也有一坨血红色的痕迹，但是却不像是他想的那样。
只见秦妙妙手下赫然摊着一匹马鹿，而她手中拿着一把菜刀，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一个人完成了类似于剖丁解牛这样的壮举。
尤其是顾水生还看到了地上放着的鹿茸，饶是顾水生是个见过世面的老兵，以前也见过大户人家，听到过天南海北的人吹过牛皮，可这会儿他还是忍不住被秦妙妙惊到了。
这姑娘是真能耐！
原本顾水生以为，秦妙妙能打野鸡、摸野鸭蛋，偶尔再带只野兔子回来，已经算是个中翘楚了。
但是他愣是没想到，秦妙妙居然还能带回马鹿来。
就是这马鹿只剩下半只，看截面的痕迹，似乎是被野兽撕咬过后剩下的。
秦妙妙能够获得这只马鹿，多半也是运气好，从野兽口中捡到的。
只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
顾水生转过头，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老婆子，是小秦知青，你出来吧。”
王菊花探出个脑袋来。
她一看到这鹿肉，差点叫出声来。
妈呀。
这一个小姑娘，穿着这么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裳，结果现在却在处理血呼啦的鹿肉。
这可真是……
王菊花眼瞧着待会要上工，干脆直接走过来：
“我帮你搭把手。你这一个人收拾，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去？瞧瞧你这脸上、手上埋汰的，待会出门记得洗洗，别吓到人。”
“对了，这鹿肉你打算怎么办？这么多的鹿肉，你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我帮你腌起来？”
秦妙妙打了一瓢水在那洗手，准备换一身衣服。
这外罩的衣服确实有点脏了。
她听到王菊花的话后，也应了一声：
“腌一部分吧。今天晚上烤鹿肉吃呗？婶，你家香料，粗盐啥的借我点，我用鹿肉跟你们换。”
王菊花应了一声，没扭捏：
“行！不用换太多，你这鹿肉精贵，一点香料和盐值当什么。”
“婶子，这鹿肉我是吃不完，你要么？我跟你换萝卜白菜。”
眼看到了冬天，秦妙妙都没有囤大白菜萝卜啥的。
她来到北三屯的时候，都快要到冬天了。
白菜打完霜都收回地里去，谁还在外面种白菜呢。
可是北大荒这么一个长长的冬天，总不至于一个冬天光吃肉和番薯吧？
所以拿一些鹿肉去换白菜、萝卜什么的，在秦妙妙看来，这是一件极其有必要的事情。
任何一件事情，在涉及到吃的时候，都不是小事。
王菊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秦妙妙说了，王菊花就不会故作推拒。
笑话，这年头谁家不馋肉啊！
就算大人不好意思拿，但是底下那么多个孩子在呢，总得为孩子考虑。
不过王菊花算是打定主意了，到时候换鹿肉的时候，多给妙妙换些白菜萝卜，甚至还可以换些鸡蛋。
有的时候早上起来，来不及要去上工，一壶开水，两个鸡蛋，打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茶，简直就再合适不过了。
等到天光越来越亮以后，老顾家的人也慢慢起来了。
这会儿马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半摊子放在外面，王菊花琢磨着中午下工回来，利用一些鸡零狗碎的时间，将鹿肉都腌制一下。
顾成峰出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嚯！
他小时候跟着村子里的猎户学过几招，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是马鹿。
他的目光在院子中四处搜寻，掠过王菊花和顾水生，最终停留在胸口还有血迹的秦妙妙身上。
这一刻，平日里万事不挂于心的顾成峰，眼神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这鹿是你打的？”
听到顾成峰开口，王菊花颇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她这侄子，一直以来，都跟闷葫芦似的，若非没有必要，几乎是不会多说一句话。
怎么这会儿居然主动跟秦妙妙说话了？
难不成是看到秦妙妙能够打鹿，产生了吃大户，甚至……吃软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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