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静差一点就发现了。
敲门声响起的第一瞬间，秦芷像个弹簧一样从林漠骁腿上弹起。
“小芷，给妈开门。”
秦芷胡乱抹了两把嘴唇，捂着嘴打开门。
“妈。”她目光闪烁，余光中瞥见林漠骁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瘫在椅子上。
一股无名火来得凶猛。
林芷静奇怪地看她捂嘴巴的动作，“怎么了这是？”说着顺手从柜子上拿起盒子，“嘴巴怎么了？”
“没事，吃糖咬到嘴唇了。”秦芷推搡着林芷静走出门，“妈快去快回，再晚要看不到落日啦。”
“还有落日看呀……”
林芷静走了。
秦芷垂着头转过身，把自己扔进大床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林漠骁走过来躺在她旁边。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林芷静和林栋回来。
夜色渐渐黑沉清冷，房间里没有开灯，时不时的翻身声音，他们都清楚对方没有睡着。
林芷静和林栋似乎转累了，过来看了两人一次，以为屋里没人，便回房间休息了。
林漠骁手机收到消息，林芷静问他们去哪了，林漠骁没有回复。
“我去拿两瓶水。”秦芷嗓子有些哑，“你要吗？”
“嗯。”
她起来打开灯，眼睛不太适应地眯了眯，伸手揉揉，走出门，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呆站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去拿水。
她拿着几张林漠骁衣服里翻出来的现金，给了文浩，“矿泉水。”
文浩盯她几秒，从冰柜里拿出两瓶水，递给她，没收钱。
秦芷转身要走，忽地听他压低声音问：“你需要帮助吗？”
秦芷脚步顿住，扭头，扯出没什么情感的笑，“你能怎么帮？”
连斯慎明都帮不了她，一个客栈老板能怎么帮？
“那个……”文浩头藏在电脑后，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凑近了说。
秦芷无奈一笑，没抱什么希望，可有可无地挪过去。
“你不知道吧，这边都是武警，和你们那边的情况不太一样……”
文浩神神秘秘，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还有一丝自豪。
“什么意思？”秦芷皱眉。
“我可以帮你报警。”文浩说，“我知道他有枪，我哥正好在最近的部队，所以……”
他的目光里有怜悯，救世主的姿态。
“不用了，谢谢。”秦芷忽然打断他。
爸妈还在这里，她要报警抓林漠骁吗？
她做不出来，况且再熬两天斯慎明就来了。
身心俱疲，她已然没有刚开始那种拼命想逃的欲望。
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嗟磨成了麻木。
月光细碎，林漠骁和爸妈坐在院里聊天。
院里有一棵孤零零的圣诞树，氛围并不浓烈，树上挂着几颗银光闪闪的铃铛，下面堆放了一些劣质的礼物盒。
看到她，林芷静招招手：“小芷，过来坐。”
秦芷点头，走过去坐到唯一一个林漠骁身旁的座位。
“爸妈明天离开。”
林漠骁在她刚坐下的时候，就从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他大喇喇敞着腿，左手里捏着烟，右手拇指一下下在她手背摩挲，薄茧划过的地方，擦出了红痕。
秦芷面色僵硬，耳朵嗡嗡响。
“是，是么？”她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不是待两天吗？妈，我还想和你们跨年呢。”
林芷静自然当做她舍不得他们，她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瞪了眼一脸悻悻的林栋，“你爸，一把年纪了挺有能耐，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旧金山投资了一家新能源公司，简直胡闹，这两天合伙人闹着要宣布破产。我的天，一问才知道赔了好几百万美刀！”
林漠骁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飞过去，是还能收回来个三五百美刀么？”
“滚犊子。”林栋气得脸通红，可又不能说啥，拍案离场。
秦芷瞥了一眼暗中牵着的手，声音黯淡：“这么多啊。”
“是啊，这些中年男人，一到这个年纪好像触发什么按钮，各个觉得自己是马斯克扎克伯格，可人家哪个不是少年时就有成果。简直盲目自信无可救药。”
林芷静哼了一声，将脖子里的爱马仕披肩取下，围在秦芷脖子。
“还是小芷让我操心最少。”
秦芷慌乱地把林漠骁的手甩开，乖乖低下头，听林芷静柔声说：“妈不能陪你过新年了，等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到时候跟你爸多要点，都怪他！”
显然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语气中只是无奈居多。
“谢谢妈妈。”绵软的布料上还有林芷静的香水味道，秦芷眼眶发热，“妈，你们过年可一定得回来啊，不然家里冷清死了。”
林漠骁从秦芷甩开自己的手时脸就沉了下来，看母女两腻歪的样子更是不耐烦，掐灭烟进了屋子。
又说了几句体己话，秦芷窝在妈妈怀里，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一刹那想把所有的委屈倾诉。
最终，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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