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生死相隔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破旧木门缓缓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昏暗的煤油灯将摇曳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空酒瓶如墓碑般散落一地。中村惠蜷缩在榻榻米上,和服衣襟凌乱地敞开着,嘴里呢喃着无人能懂的醉语。
三上筱跪坐在她身旁,动作轻柔地将枕头垫在她头下。
"我回来了,母亲。"三上筱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在中村惠身上,她猛地惊醒,颤抖着抓住三上筱的衣袖:"别这么叫我!你是三上家的大小姐...我、我只是个下贱的侍女..."
"中村小姐,我没带醒酒药来,家里还有茶吗?"三上筱纤细的手指梳理着中年女人散乱的鬓发,月光从窗缝渗入,在她苍白的脸上刻下细碎的银痕。
“醒酒药?我不用……三上小姐还是医生吗?你不是说讨厌的吗?”中村惠醉眼朦胧地笑着,酒气混着衰老的体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发酵。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34岁了。再怎么讨厌的东西,已经相伴了这么多年也很难抛下了。而且……医学就是我的酒。”三上筱说完扶着中村惠躺回枕头上,自己捡起地上的酒瓶。
“那就好,那就好……筱啊,不要忘记三上家的荣耀,不能忘记三上家的仇恨……”中村惠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三上筱的袖口。
“你说那种事啊……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三上筱说着,掰开中村惠的手掌,给她盖上被子,熄灭了燃油灯,黑暗瞬间吞没了两人。
*
现今,天守阁会议厅。
三上筱被奥诘众押着回到了会议厅。
烛火将三上筱的影子拉得很长。镣铐束缚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泛着冷光,她弱不禁风的身子衬得那副镣铐非常沉重。
她在幕帘前站定,她俯视着跪地的藤堂忠恒,声音与讨论天气这件小事一样无异:“你还没死啊,果然我的手无法做出能毒死人的药。”
“哼,三上筱,你和你父亲都是没良心的畜生!”藤堂忠恒双目赤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他才有无限的委屈。
三上筱没有说话,只是轻蔑的直视他。
“30年前是你的父亲求我的哥哥藤堂忠义,要在军队中实验那个药,也是你父亲扩大了药物的生产使得它在稻妻泛滥,始作俑者就是你的父亲!”老人嘶哑的声音在殿内回声。
他猛地捶打地面:“三上家赚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赚钱的时候不觉得有愧将军大人,将军大人着手调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撇清关系,去天守阁告密。”
“愚蠢至极,竟然传信给将军大人保试图自己周全。他以为他告密触及到的是谁的利益,是三奉行的利益!”
“拥有让药物泛滥能力的人、对药物上瘾死伤百姓视而不见的人,你们以为是谁?区区一个天领奉行的藤堂家做的到吗?你们、你们都留着罪人的血!”
“你们所谓的正义得到声张了吗?当年的三位奉行大人哪一个不是寿终正寝!九条家让我哥哥一个人背下了全部的罪孽。”
他充血眼睛瞪着三上筱:“背叛三奉行的下场就是死,三上家不能有一个活人!是我的哥哥藤堂忠义念在与你父亲多年的情谊保住了你的命!也是他留下了你贴身侍女的命,让她能养大你。”
“是藤堂家一直暗中保护你和你的养母,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被斩草除根了!中村惠这个山野农妇还想报复,找了个市井混混闯入藤堂家偷什么名单。”
“从来就没有什么名单!名单的消息不过是藤堂家自保的手段。所有参与药物制作以及销售的人名,都在我的脑子里。他们大半都已经埋头黄土,剩下的都在三奉行担任要职。”
“30年了,你们能把他们怎么办?一个个审判那些土埋到脖子的长老吗?他们已经逍遥大半生了。”
“随你们怎么处置我。名利我都不在乎,我没有子女,不怕牵连谁。只恨没能毁掉九条家,只恨我按照哥哥遗愿保住的三上家遗孤是个白眼狼!”他说完一直喘着粗气,就像负重物跑完了漫长的一程,终于能休息了。
三上筱静静听完,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我不在乎三上家到底是谁灭门的。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中村惠。”
“你说的山野农妇、我的贴身侍女、我的养母、藤堂忠义唯二留下活口的人——是我的生母。”
“中村惠,是我的生母。”她强调。
“只不过,三上家身份卑微,从没给名分。”
殿内骤然寂静。
原来她真的从来没想过为三上家报仇,她只想为自己母亲报仇而已。
“30年前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中村惠与安田由依的骸骨在何处?”神里绫人首先打破平静。
“她们是我的两个亲信埋的,死在昨天那场暴动中了。哼,就算我想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再说就算是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稻妻城外的泥土里不知道埋着多少枯骨,想找的话,就去翻个遍吧。”藤堂忠恒早已对生没了希望,他的话也不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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