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赴死的心情而去。”
“好。”秦将军微微语带激将：“六月二十四日行军前动员阅兵，王爷您与本将军和秦环一同参加。”
这话完全出乎苻屹意料之外，苻峻毫不犹豫的说：“我拒绝。”
“如果您是怀着赴死之心而去战场，那就不怕参加动员阅兵。”
“我不是怕，我是不愿意。”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您无法完全遵照本将军的命令行事，秦家军不留您。”
今日的秦巍将军，身上锋芒毕露，刚毅非凡，身上散发着如刀锋般的锐性，带着战场九死一生的血腥气息。
真正的战争，秦将军最小的损失和胜利为唯一考量，要将苻屹这颗不稳定因素处理掉。
“是。”
“听不见。”
“是。”苻屹怒吼道。
“届时，皇上将携一位皇妃一同阅兵。”
苻屹快速的挑眼望了秦将军一眼，眼中精光锐利，若一首闪电，迅速的垂下眼睑：“是。”
以为这几个月来压抑自己的本性，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死水，全无波动，但……皇兄不是携皇后前来阅兵，而是皇妃……，心口还是毫无征兆的一疼，若针扎。
“以后王爷与大家一同训练吧。”
苻屹只是安静的答着“是”。
***
六月二十四日，天未亮，军队整装待发。
秦巍将军上马，秦环与苻屹上马，秦环借着营中火把，望向了苻屹。
随着火把光的跳动，苻屹的脸明暗起伏，沉静如水的脸，紧抿的唇，失落而坚毅。
“出发。”
秦将军一招手，部队开始出动。
午时，太阳正烈，伴随着整齐铿锵的脚步声，秦家军大队人马军演结束回营。
营地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开拨前往边境。
整个营地放松与躁动的气氛并存着，大帐中皆被收拾空荡。
苻屹回了一趟王府，吃过晚饭，夜幕低垂回到了营中。
天际冷月如钩，天气异常炎热。
营中人全部已经休息，一片充满生命气息的安静感。
苻屹随意步行到军营边一处孤冷的土坡上坐下，望着土坡外的一片树木及空无一物墨蓝天幕中那一钩月。
守着月，听着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想喝酒，想听萧声。
苻屹看了一会，情绪更加低落，头埋在了双臂中，垂抱着，无助而无奈。
苻屹理不清自己混乱的思绪，一个硬物轻轻撞在了苻屹背上。
苻屹抬头，一道清秀高挺的身影立在身旁，是秦环。
秦环手持一对酒瓶，用酒瓶撞了撞苻屹。
“嗯。”秦环歪头示意，苻屹接过一瓶酒。
秦环在苻屹身旁坐下，两人安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秦环自己拨开酒塞，喝了一口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天气热得跟下火一样，总算是结束了。”
苻屹不说话，不喝酒，不动，完全没有反应。
“要去边境了，听说那边现在凉快呢。”
“过去要多久？”苻屹突然开口，声音冷硬得发冲。
“快则三个月。”
“到那就要下雪了。”
苻屹幽幽地说着，眼前浮现了那漫天无尽无休的大雪，天地苍茫，令人怀疑人生的严寒。
“没事，将军在高丽边境驻守过四年，了解那边的气候，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及过冬用品。”
苻屹点了点头，将上次去扶余国的寒冷印象摒弃出脑袋。
苻屹拨开酒瓶，埋头深深用力的闻了一大口。
秦环举瓶向苻屹，苻屹摇了摇头，把酒瓶重新盖上。
秦环眼神转过苻屹的胸口，稍做停留：“那是鸽血红？”
苻屹顺着秦环的眼神，明白秦环说的是那个纹身，点了点头。
鸽血红纹身，是在纹身的过程中，红色的颜色是活取的鸽子血，平日里纹身不显，在喝过酒或是气血激动时，鸽血红就会显现出来，血流速度越快，红色越鲜艳。
在宗正司害豆蔻，被放出来后，苻屹羞愧难当，郁结于胸，不知如何疏解，在胸口纹下了此纹身，未细思后果。
如苻屹身纹豆蔻花之事被传出，定又是一场风波。
“酒度数不高，不会的。”
苻屹抬头，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和解。
苻屹拨开酒塞，喝了一大口，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要去前线了，终于又要前往前线了。”
“你一个女孩子，去前线不要逞强。”苻屹认真的说着。
秦环难以致信的望向苻屹，突然开心的灿然一笑，笑得帅气而娇媚，在她身上混合得如此美好。
“我见过真正的打仗，不是晋国那些大小姐们。”
“那也不要逞强。”
秦环望着苻屹的眼波流转，水光荧荧，深情款款，许久她未如此直白的望向苻屹了。
猛喝了一口酒，秦环望向了眼前一片树林，唇角含着温柔的浅笑，醉眼如雾。
“我的父亲是晋国护国大将军，我的爷爷也是护国大将军，秦家世代为晋国驻守边关，我爷爷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我的父亲一直想要多生几个儿子，可是，我的母亲生完我后，就再未生育，父亲也未再娶，母亲还强行要为父亲纳妾，父亲勃然大怒，此事才作罢。”
“秦将军只有一位夫人？”
“对呀，父亲只有母亲，一生中只有母亲。对母亲疼爱，对我非常宠爱；父亲心中有些遗憾地，从小将我当作男孩子养大，我也一直希望自己是男孩子。为了不让父亲失望，我非常的努力，任何方面不输给男的，做得比男生还要更好。”
苻屹不禁望向秦环坚忍的模样，眼神不觉变得柔和。
“大家都觉得我就是个男人，我也当自己是个男人，在所有人眼中我是中性的。”
“你长那么好看，把你当男人的都瞎了眼吧。”
秦环闻言，扑哧笑了，如此可爱。
秦环瓶中酒快喝完了，微微有些醉，不知是这酒还是这氛围令人醉，秦环歪头，脸色酡红，醉眼娇俏的望着苻屹，声音因为醉意多了几分缠绵之意。
“只有你把我还当个女人，告诉我不要逞强。”
只有苻屹，能令秦环将自己的少女心展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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