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跪坐在妇女们身边，用温水擦净她们脸上的血污，将浸过碘伏的纱布，轻轻敷在溃烂的伤口上。
又掏出糖果 ，塞进瑟瑟发抖的掌心：“别怕，咱们回家了。”
一位年轻的医护兵 ，看见姑娘们脚腕上，被绳索勒出的深痕，眼眶倏地红了。
却仍笑着哼起家乡小调，哄着她们喝下安神的药汁。
另一边，武器清点工作，正紧张进行。
战士们举着火把，钻进弹药库，火光映得洞壁上的弹壳，泛着冷光。
“捷克式轻机枪三挺，中正式步枪二十七支，手榴弹三百二十枚......”
文书趴在木箱上，飞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
突然，有人踢到角落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开盖竟是满满一盒子弹，铜质弹身在火光下泛着金黄。
“小心点搬，别碰着引信。”
老兵按住了，正要抬手的新兵，亲自用麻绳 ，将弹药箱捆了三道，“这些玩意要是炸了，半个山头都得飞上天。”
当最后一箱弹药 ，被骡车缓缓拉出山洞时，夕阳正将远处的山峦，染成琥珀色。
医护兵搀扶着妇女们 ，坐上带篷的大车，她们裹着干净的棉被，望着渐渐远去的匪窝。
有人忽然轻声啜泣，有人则将头靠在同伴肩上，指尖紧紧攥住新生的希望。
张海洋站在山岗上 ，目送车队离开，风掀起他染血的衣襟。
远处的机枪岗哨，依旧矗立如铁，唯有泥土里新长出的草芽，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这场战役后，终于到来的安宁。
张海洋伫立在山洞口，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座被土匪盘踞已久的巢穴。
嶙峋的山石间，还残留着激烈交火的痕迹，弹壳散落满地，几具土匪的尸体 ，横陈在洞口阴影里。
空气中弥漫着 ，硝烟与血腥混杂的气息。
他清楚，虽然此刻匪窝，已被独立团的特战排攻克，但这片空旷深邃的山洞，若不彻底摧毁。
迟早会成为 ，其他心怀不轨的势力——无论是流窜的土匪，还是狡猾的伪军——觊觎的栖身之所。
想到这里，他的眉峰紧紧皱起，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驳壳枪的枪柄，心底涌起一股决绝。
“大壮！狗蛋！”他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皮肤黝黑的战士，立刻应声上前，腰杆挺得笔直。
张海洋扫了一眼洞内曲折的通道，沉声道：“这地方留不得。”
“你俩带弟兄们，把能搬的炸药包，全搬过来，给我把这匪窝，炸得连渣都不剩。”
大壮领命后正要转身，他又补了一句：“洞里空间大，光靠炸药不够，再去砍些碗口粗的树来，堆到洞里烧，务必烧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战士们扛着炸药包，鱼贯而入，洞穴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嗤啦”声。
——那是导火索，被小心安置的声响。
张海洋亲自检查了，炸药的分布，确保每一处拐角、每一个可能的藏身处，都被覆盖住。
随后，二十余名战士肩扛斧锯，在洞外的林子里，挥汗如雨，粗粝的树皮蹭破了手掌，却没人喊一声疼。
当粗大的松木被劈成段，堆成小山般的柴垛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为战士们的身影，镀上一层古铜色的边。
“点火！”张海洋一声令下，火把划破暮色，坠入柴垛的瞬间，腾起丈高的火焰。
热浪裹挟着浓烟，倒灌进洞穴，战士们纷纷后退几步，眯起眼睛，看着火势如巨蟒般，窜入洞内深处。
紧接着，他抬手一挥：“起爆！”
数道火光闪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山壁剧烈颤抖，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第一波炸药，在洞穴中段炸开，激起的气浪，将燃烧的木段掀得四处飞溅，引燃了更深处的柴堆。
第二波炸药，则精准摧毁了洞顶的岩层，沉重的石块轰然坍塌，彻底封死了，内洞的通道。
浓烟从洞口喷涌而出，宛如一条黑色的巨龙，直冲天际，将最后一丝夕阳的光辉，吞噬殆尽。
张海洋站在百米外的土坡上，看着那团越来越浓稠的烟雾中，偶尔窜出的火星。
——那是未燃尽的木梁在挣扎。
直到确认再无，任何可能被利用的空间，他才摘下军帽，用力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沉声下令：“集合，回驻地！”
特战排的战士们，列成整齐的队列，背着枪大步向前。
身后的匪窝，已化作一片废墟，燃烧的余烬 ，仍在噼里啪啦作响。
仿佛在为这个罪恶之地，奏响最后的挽歌。
张海洋走在队伍最前方，靴底碾碎了一枚，不知何时掉落的弹壳。
金属碎裂声，混着远处山林的风声，在暮色中渐渐消散。
他知道，这片土地上的阴霾终将被战火洗净，而他们，正走在让世道，重归清平的路上。
回到独立团驻地时，暮色已浸透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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