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
敲门声停顿了几秒后，门外的人开口了：“两位大人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声音的一瞬，顾溪年愣了愣。
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分明是五六岁的小女孩的声音，稚嫩无比。
但本该纯真的声音里此刻掺杂了小心翼翼的一丝恭敬。
顾溪年拿起外衣给阿璇披上后才开口：“进来吧。”
得到许可的小女孩这才敢进来，她直接从门外穿了进来。
顾溪年注意到，她是漂浮着进来的。
小女孩的脸色极为惨白，怯生生的站在角落里望着顾溪年和阿璇。
“两位大人……能否帮帮我！”小女孩说着扑通一声跪下。
顾溪年：“！！！”
不是，你碰瓷啊？进来就跪？！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突然下跪是为何，赶紧起来。”顾溪年看着小女孩一脸头疼的道。
阿璇看不见，只能循着声音看过去：“怎么了？”
顾溪年给她拢了拢衣服，低声解释：“来了个小鬼，进门就跪下了。”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抹着眼泪，却还是没有起来。
她一个没控制好阴气，脸上的容貌顿时变得极为吓人。
一张脸上全是血迹，皮肉绽开的，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眼白。
她仿佛是察觉到了，赶忙低下头捂住脸，诚惶诚恐的向两人道歉：“对、对不起！”
见她不愿起，顾溪年无奈只好问：“你说要我们帮你，可是有何冤屈？”
这么小的鬼物，身上也没有血煞气，应当是死的有冤屈的吧。
“呜呜呜……两位大人求你们帮帮我们，几年前县外忽然出现了一个送子庙，由于那庙中的送子观音非常灵，吸引了许多人去求子。
但是，因为青台县重男轻女的风气极为严重，不少人求到了女子却不想要，只是那送子庙极为奇怪，求来的胎儿只能在庙中堕胎。”
小女孩呜呜哭着，哽咽着继续说：“我原本是家中的老三，前两个都是姐姐，送子庙出现后，我娘一直都想生个弟弟，便也去求了。
后来，弟弟出生后爹和娘将全部精力都给了弟弟，我与两个姐姐越发不受待了。没多久，爹骗我说要带我去玩，便将我带到了送子庙。”
“我一进入那庙中就觉得十分害怕，没等我闹着要走，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就被关在了一个井底。”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身体颤抖了起来，好似十分害怕的模样。
“那井里全是尸骨和血水，甚至还有好几团血肉模糊的肉团。”小女孩后怕不已的蜷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的道，“我害怕极了，一直哭喊着要出去，那井很深很光滑，我怎么也爬不上去。”
“很快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我，我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蛇虫！”
想起那时的画面，小女孩仍旧瑟瑟不已：“我大声喊着叫着，都没有人理会，那些蛇虫啃咬着我的血肉，好疼……我是活活被它们给咬死的！”
那种皮肉被一点点啃噬的感觉，似乎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叫她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
顾溪年脸色很难看，他死死皱着眉，如果这个小鬼说的是真的，那这个送子庙就有很大问题了。
只是几年了，修仙界那些宗门竟然也未曾派过一个人来处理过吗？
不应该啊……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毁掉这个送子庙？”顾溪年收回思绪，重新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点点头，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我……我还想求你送我们去投胎。”
“我们？”
“嗯……我死后才发现那井里有很多与我一样的鬼，全是女子，有的还是未出生的婴孩，最大的也不过比我大个一两岁。她们也和我一样全是被丢入井里而后被那些蛇虫咬死的。”
顾溪年沉思着，想起傍晚时那个路人和掌柜说的，他问小女孩：“我今日听说青台县自三年前开始频繁闹鬼，是你们干的？”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们也是被逼的！那送子观音压根不是好的，我亲眼见过她吃鬼！那送子观音将好多姐妹捉走炼成了婴灵，被炼成婴灵的姐妹都丧失了理智，只能听从送子观音的命令。”
被炼成婴灵的鬼怪们第一个命令就是杀人，杀的人越多，婴灵的力量就越强大。
之后这些婴灵还会被关起来自相残杀，直到它们吞噬彼此，融合对方的力量，成为更厉害的婴灵。
这是一种养蛊似的行为，为的就是培养出最厉害的婴灵。
阿璇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她听完小女孩的这一番话。
没由来的她觉得这种行为……有点熟悉。
她扯扯顾溪年的衣服，仰起头说：“你觉不觉得……这种惨绝人寰的行为很像荧惑？”
“很像。”顾溪年一开始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以虐杀为乐趣的行为，只有荧惑这个堕神能够干得出来。
他重新看向小女孩，面对一个可怜的孩童，顾溪年声音温柔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先起来吧。”
小女孩起来了，怯弱地道：“我……我叫小花。”
小花？
虽然看不见，阿璇还是抬起来头，她笑眯眯地夸赞道：“真好听的名字，你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吧，像花朵一样漂亮。”
小花被阿璇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捂了捂脸颊：“不好看的……变成鬼之后就不好看了。”
小花是见过自己鬼魂的模样的，黑洞洞的眼睛，血糊啦擦的脸，哪有什么好看可言。
“好看的，等你身上的怨气散去就好看了。”
怨气缠身的鬼怪模样总是很恐怖吓人的，但是将怨气消散掉之后他们就会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能说一下，你是怎么看出我们的身份，并且决定选择我们来帮你的吗？”顾溪年紧盯着小花的脸色。
她的话，不像是假的，可顾溪年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
他与阿璇进城时是掩藏了身份的，能穿他们的身份，并且还如此精准的找上门来。
就足以说明，这个小鬼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或者说，是她后面的那个鬼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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