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运完全忘记了萧霆的交代，他疯了一般向小路深处跑去，绕过袭击者的尸体，绕过躺在地上的三刀几人，尽管其中有个人还有生机。
来到手电筒的光源处，苏运看到小黑正不知所措地靠在摊位边，王冲躺在地上，李大庆正在为王冲做着不标准的人工呼吸。
苏运来到一旁蹲下，伸手按住了王冲的颈部，他不仅感受不到颈部动脉的跳动，还发现王冲的体温已经下降了很多，在这个炎热的夏夜分外明显。
“他死了。”苏运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沙哑。
李大庆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和小黑艰难地扭头看向苏运，注视了几秒钟后一前一后扑在王冲的尸体上，微弱的哭泣声从两人的牙缝间传出。
这一刻，苏运想到了被夏鑫杀死的姚乐，想到了被四爷杀死的姜晓梅。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苏运有遗憾呢？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来吗？”苏运痴痴地看着地上的三人，他并不是在责怪他们，而是想为自己的愧疚寻找一丝分摊的理由。
“我们不能担心你吗？”小黑猛然回头对苏运大吼道。
然而小黑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慌起来，他刚才没有仔细看苏运，现在才看到苏运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
察觉到小黑的眼神，苏运缓缓看向自己的右手，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竟然还紧握着那把短刀。
“杀死王冲的人可能已经被我杀了。”苏运试着安抚小黑的情绪，他怀疑小黑并不知道杀死王冲的人一共有三个。
小黑脸色大变，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四哥你快走啊！他刚才开枪了，肯定会引来警察的。”
小黑话音刚落，警笛声已经从空中传来，萧霆竟然不到三分钟就来到了这里，看来他们执行任务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
“四哥你快走啊！”小黑来到苏运身边，抓着他的手臂试图拉着他离开。
然而小路的另一头已经亮起了一排手电筒，同时还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看着小黑担忧的眼神，苏运第一次因为当卧底而心生愧疚。
“来不及了。”苏运惨淡一笑。
最可悲的是，在卧底任务没有结束之前，苏运需要继续欺骗小黑。
一帮人端着手枪来到苏运几人的身后，苏运回头一看，除了萧霆，他还看到了汪雅和王晨。
汪雅和王晨同时愣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萧霆。
萧霆对身边的牛长江说：“先押到车上吧！”
阳城公安局刑警队的人围了上来，其中四人将苏运按在地上，给他戴上了手铐，单看苏运身上的血迹他们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萧霆回头看了王晨一眼，王晨心领神会地走到苏运身边架住了他的一只手臂，看起来像是在协助押人。
苏运被推搡着走向小路的入口，无数个手电筒几乎照亮了整条小路。
三刀和一个人已经完全没了生机，另外一个身体在不停地抖动，医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这或许就是萧霆的细心之处吧？虽然苏运没有通知他叫救护车，他还是预判了现场可能有的情况。
苏运还看到了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男人。
男人侧躺在地上，身前是一大片血迹，一只手还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
“铁柱？”牛长江看到男人的长相后惊呼一声。
苏运回头看向牛长江，他这才知道萧霆和牛长江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萧霆问：“认识？”
牛长江点点头，然后看向苏运，眼神中竟然多了一分忌惮。
三刀三人都是枪伤，铁柱是被人割喉所杀，刚才苏运的手上恰好拿了一把短刀，牛长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苏运杀了铁柱。
“他是秃鹰手下的头号打手，阳城江湖曾经做过一个实力排行，铁柱是公认的战力第一名。”牛长江盯着苏运说，“小徐，多带几个人盯好这小子。”
“不用。”萧霆低声说，“我有事问他，牛队陪我一起吧？”
苏运被王晨和一名刑警押着走出了农贸市场，上了一辆警车，随后另外两人下车，萧霆和牛长江一左一右坐进了车里。
牛长江上车后戒备地看着苏运，眼睛紧盯着苏运的双手。
“我们去抓秃鹰的时候扑空了，牛队的线人能确定他最后出现就是在皇家KTV。”萧霆叹了口气，“看来是我们运气不好，秃鹰已经知道古钱币在三刀手里，恰好带人来这里截杀三刀。”
牛长江一下子就懵了，他向前伸出脑袋，目光绕过苏运看向萧霆，想确定萧霆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我也是在看到三刀遇袭的时候才意识我大意了。”苏运一脸懊恼，“小黑的表姐能把古钱币的事儿告诉他，就说明她也会告诉别人。”
牛长江瞪大双眼，这时候他已经猜到了苏运的身份。
“牛队。”萧霆的解释姗姗来迟，“这位是我市局的同事苏运，也是我之前提到的线人。”
萧霆又对苏运说：“说一下刚才的情况，我看铁柱已经扣动扳机了，你没受伤吧？”
苏运的衣服全是血迹，萧霆也看不出他有没有受伤。
“冲动了······”苏运更加懊恼，将刚才的情况讲了一遍，尤其检讨了自己判断失误，忘记了铁柱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
“和我根据现场分析的情况基本一致。”萧霆点了点头，“这不怪你，除非你能像我这么冷静，一般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本能地自救杀人。”
苏运忽然没有那么懊恼了，倒不是因为萧霆的开导，而是因为萧霆开导的方式。
为什么萧霆说话这么欠揍呢？为什么你开导人的时候非要拉踩苏运一下呢？
“因为古钱币已经死了五个人了，现在它在秃鹰的手里，不知道还会不会死人，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要不要回来报到？”萧霆问道。
苏运嗤笑一声，“你要是想让我回归队里，就不会在这里拉着牛队和我谈话了吧？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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