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是想问你怎么还是单身一个人？上次写信，不是说要给我带个嫂嫂回来吗？”
“……”苏沐摇头失笑，只是唇角未扬，瞧见对面怔怔盯着这边看的迎客小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莫问，嘴角马上又抿紧了。
原来说话间，两人已到饭馆。
苏沐咳嗽一声，小厮回神，忙上前招呼。
“忠伯正在里面点菜，两位客官里面请。”
苏沐淡淡瞥他一眼，“带路。”
“这，这边，边请。”对上幽幽目光，小厮神色一凛，慌忙垂头前面领路，转身时，背后已经湿透。
眸色沉沉地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瞬，苏沐才引着莫问往里走。
忠伯叫了好些菜，摆得满满一桌。
小二摆好菜碟，“几位，可要喝点酒？”
这小二倒比先前那人有见识，他的眼睛并如常人在莫问身上多停留。
苏沐想到这里不由冲他点头，要了一坛上等的女儿红。
小二取来一壶酒，分别给苏沐、忠伯倒了一大碗。
“几位客官是在地过来寻医问药的吧？”
苏沐刚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莫问碗里，闻言不由抬眼，故作诧异。
“小二哥好眼力，你如何看出来的？”
被眼前霜雪一般的谪仙公子夸奖，小二心底生出几分自得。
他看看莫问黑漆漆的眼睛，又看看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的苏沐，更是成竹在胸。
“寻医仙姑娘？”
苏沐放下筷子，瞪大眼看着小二，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那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对面忠伯见他如此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没憋出内伤。
小二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公子可算是问对人了，医仙姑娘住在隔壁主街六和客栈，不过白天寻她得去相邻的泰安堂。”
“泰安堂？”
“对，她在泰安堂义诊。”
苏沐了然地点点头，又夹了一筷菜给莫问。
“你如此清楚她的行踪，她长何模样？”
“……自是貌若天仙。”
苏沐优雅地呡了一口酒水，忽然叫了声，“阿问。”
莫问和忠伯同时抬头，只不过前者“看”着苏沐，后者看着莫问。
“你觉得呢？”
莫问一片茫然，“什么？”
苏沐笑着解释，“这小二哥说医仙姑娘貌若天仙。你觉得呢？”
“……”莫问一脸古怪，“我怎么知道。”
“……”苏沐瞄了她一眼，又转回头看向对面的忠伯，“忠伯，你觉得呢？”
不等忠伯开口，莫问已不耐烦的打断他。
“无聊不无聊。”
苏沐讨好地夹了一筷子竹笋给她。
“你嫉妒了？”
“……”莫问一时无语，闷头吃竹笋。
忠伯见苏沐还要说什么，忙转移话题道：“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沐举杯与忠伯碰了碰，道：“当然是来找你们的。”
忠伯一喜，“公子这是要和我们回去了？”
苏沐嘴里正嚼着饭，有些口齿不清地道：“暂时不会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查清楚。”
莫问拨弄饭菜的动作一顿。
“你要查什么事？”
苏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懒懒一笑，“哟，我们阿问开始管人了。”
“……”知他这是不愿说了，莫问也不多问，只沉默着扒饭。
“怎么光吃饭？”说着又面带微笑地夹了一筷子菜给她。
“……”
一顿饭吃下来，莫问好几次都被苏沐堵得哑口无言，但她心底却是开心的。
这种热闹的场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
阴沉了大半天的天终于放晴，露出一片湛蓝，让人不觉豁然开朗。
从酒馆出来，得知苏沐要在这边停留两天，忠伯结完账就丢下苏沐和莫问，自己先回客栈订房间去了。
苏沐带着莫问右拐个弯，走一小段路，出了巷子口，往外面主街走去。
主街上商铺、茶楼、客栈林立，本该是最热闹的地方，此刻却异常冷清。
“你带我去哪？”
目之所及，只几个年迈的掌柜还守着摊位，其余大多店铺都关闭着。
苏沐好奇一问，才知都寻医仙姑娘去了。
苏沐挑眉道：“没想到这些人和我一样好奇。走，我们也去瞧瞧去。”
莫问走了两步，停下脚步。
“苏哥哥。”
“嗯？”苏沐似乎很心急，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拉着她的手就要继续往前走。
莫问另一只手搭上去，双手拖住他。
“沐哥哥。”
苏沐终于回头，“怎么了？”
“我，我就是那个人。”
“那个人？”
“医，医仙。”
“……”时间似乎停滞了许久，又似乎只有一瞬。
正当莫问忐忑不安，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苏沐说话了。
“我知道。”
“你知道？”默了片刻，莫问平静下来，“你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医仙每年出现的时间、地点、习惯，熟知她的人怎么会猜不出呢？
“所以刚刚……你在酒馆里是故意！”
“当然，我只是想看你什么时候坦白。”
“……那你呢？”
“什么？”
莫问咬牙，“邪毒。”
苏沐理所当然地道：“你都知道，我还说什么。”
莫问难得地反唇相讥，“我被动知道和你主动说能相提并论吗？”
苏沐：“……”
陆续有人归来，求医问药的难掩失望，观看热闹的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医馆的排队盛况。
苏沐漠不关心地听着，“你明天还去？”
莫问点头。
苏沐也不多问，只闲庭信步地走着，莫问走在他旁边也是不紧不慢。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不过大都是苏沐一个人在说，莫问只女儿询问附和两句。
秋意渐浓的下午就这样悠悠闲闲的过了。
直到华灯初上，夜行管制，苏沐才领着莫问往客栈方向走。
天边暮色苍茫，莫问这一路走地格外的慢，走在前面的苏沐不知何时也慢了下来。
两人的步履中似乎带着几分留恋，两人一前一后，相差半步，静默无声地走着。他们并没有言语，但徘徊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那种深沉却久不消散。
“沐哥哥。”
“嗯？”
“这两年，你，寻过你的，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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