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你怎么在这？”卫风望着眼前的女子，满脸不可置信，“这，这不是……”
夜风徐徐吹拂，一股药草馨香迎面而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仅过片刻卫风又一脸恍然。
“你，你是‘素手医仙’？！”
莫问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仰着的脸上秀眉微微皱着。
“你找‘素手医仙’。”
此话一出，卫风忽地想起那人还气息奄奄地等着救命呢！
一巴掌拍回脑门，露出既懊恼又慌乱的神情。
“姑娘快随我走！我，我家公子中毒了，性命危在旦夕……”
“……药箱，药箱！”
“哦哦哦。对对对，药箱药箱！”说话间卫风又挎了药箱折返回来了。
他完全忘了莫问眼睛看不见，拉着莫问的手就往门外冲。
莫问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一脚踢到木质的门槛上，一个趔趄，手中的帕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眼看莫问就要栽倒，忽地一双柔软的手拉住了她。
瞥见紧拉着莫问另一只手的男人，思思警惕地盯着他，“你是何人？”
屋里的油灯明明灭灭，跳跃的灯光掠过门楣，照在莫问苍白的小脸上。
卫风回头，目光恰好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心神一凝，不自觉地就松开了手。
他竟然忘了莫姑娘眼睛看不见。
“莫，莫姑娘，适才是我……”
见他放开手，思思立刻上前，护在莫问身前。
“是什么是！你……”
莫问稳了稳心神，拍拍思思的手。“我们认识。”
说罢，略侧了下头，问卫风，“他在哪？”
卫风看了眼思思，犹豫片刻，只道：“姑娘跟我来。”
见莫问点头就要随卫风走，思思忙道：“姑娘，萧护卫不在，是否等他回来再……？”
“无妨。你就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若萧成回来，你照实告诉他，他亦认识卫风。”
思思还待说什么，只见卫风说了声“得罪了”，搂着莫问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
莫问从没凌空腾飞过，只觉整个人都是飘乎乎的，她还来不及仔细感受，卫风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便飘落到地上了。
“到了？”
“还没。”
寂静的街道上脚步声响起，莫问默默跟上。
“他在哪里？”周遭渐渐地尽数漆黑，唯有街道两旁房舍中浮现出点点灯火。
卫风瞧着火光，没有言语。
——卫风……她和我一样，身世飘零，孤苦无依……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余生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你懂我的意思吗？就算我粉身碎骨也要护她周全。
耳边忽地回响起离魄对卫风的那席话，莫问不由开始担忧。
“他中了什么毒？”
收回视线，卫风小声道：“……追心箭。”
追心箭。
“箭？”
“唐门的独门绝技。是箭，也是毒。”
走出街口，漆黑的世界里隐约可瞧见前面有一大片丛林。
“姑娘有所不知，百年之前，唐门闻名江湖靠的并非毒术，而是暗器。”
“暗器？”
“嗯。唐门第一代家主善于设计、发明各种机关暗器，不过精巧此技的却是他的儿子，即唐门第二代家主，此人格外擅长使用暗器，唐门能百年不倒，主要归功于他，可惜他死得太早。”
夜风打在草木之上，呼呼哮叫不断，莫问刚进丛林，就觉寒意逼人。
“那为何又以毒术享誉江湖的？”
“唐门第二代家主死得太早，稚子年幼未能传承其技艺。眼看就要败落，谁知……十多年前，此任家主竟娶了一名善毒的夫人。”
眉头微皱，十多年前？善毒？
莫问张嘴似想问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卫风停下脚步，道：“到了。”
莫问跟着停下脚步，却没见他有所反应。不免凝听片刻，可，除了呼呼的风声、两人的呼吸之外，再无其他声音了。
“莫姑娘，对不起。我，我骗了你。”
莫问没说话，略偏了下头。
“公子没有中毒……中毒的是右护法，她替公子挡了一下。”
黑夜里卫风看不清莫问的表情，心中忐忑，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莫问内心一片复杂，却不是因为得知自己被骗了，而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
离魄没有中毒，她舒了一口气；至于那个什么右护法中毒，她只是好奇这人是谁，竟让卫风以离魄的名义诓骗自己；最后知道那人中毒的原因，她竟有些感激，感激那人救了离魄。
压下心头的百转千回，莫问道：“带路吧。”
卫风闻言一愣，盯着她的脸仔细研究了一番，见她确无怪罪之意，才抬步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没走一会，前面树林里忽然出现了一间茅草屋。
卫风掏出火折子，吹燃，漆黑的树林里忽然亮起一抹微弱的火光。
“就在里面。”
“嗯。”
茅草屋内的摆设很简陋，地面上只有一张草席。
此刻草席上正躺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莫问一边把脉，一边问：“女的？”
“嗯。你见过的。”瞥见莫问疑惑的神情，卫风忙道，“青城山，缘生客栈。钩吻胡蔓，两姐妹……”
右护法？钩吻！可传言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伤在何处？”
卫风正绞尽脑汁想着还有哪些关键词，忽然听这问题竟有些发愣。
“……腹部。”
“除了腹部，她还有何处有伤？”
卫风想了想，道：“左胳膊有两道伤。”
莫问翻开药箱，摸出一把小刀、一把镊子递给卫风。
“嗯？”
“用火消毒。”
卫风应声而动。
莫问才熟悉了钩吻的身形，卫风那边也完成了消毒。
“你先出去。”
“我在外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莫问并不应答，随手翻出一包药、一瓶药酒摆到一侧。倾着身子就要去够钩吻腹部的腰带。
卫风视线一转正要出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地上竟多了个黑影。
“……”
不等他有所想法，地上的黑影蓦地比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手势，还没来得及绷紧的神经陡然一松。
卫风欣喜地抬起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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