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踉跄着倒退两步，腐朽的官服下突然渗出漆黑灵泉。
贺璃月腕间的星辉锁链无风自动，在她脚下勾画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当角宿星辰亮起的瞬间，少女突然轻声哼起带着南疆腔调的童谣，那是《诗经·商颂》里祭祀玄鸟的古老韵律。
山风突然变得温驯，缠绕在守护者周身的蓍草纷纷落地生根，眨眼间开出带着《尔雅》注疏的素白花朵。
任天行望着贺璃月随风飞扬的鬓发，发现她耳后浮现出与《乐经》残章相同的凤鸟图腾。
某种跨越千年的悲怆突然攥住他的心脏，仿佛看到周天子在明堂抚琴祭天的幻影。
"玄鸟...献祭..."守护者嘶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编钟在相互碰撞，他颤抖着指向贺璃月腕间锁链，"当年国师用《洪范》九畴封印的......"
地动山摇的轰鸣打断了未尽之言，圣山东侧突然腾起百丈高的黑泉。
任天行怀中的儒经齐齐飞向泉眼方向，书页在狂风中组成《河图》《洛书》的虚影。
贺璃月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星辉锁链竟从她手腕钻入血脉，在皮肤下游走出《连山》卦象的光痕。
"小心！"任天行揽住贺璃月的腰肢疾退，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轰然塌陷。
深渊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沸腾着《孝经》文字的暗金色液体。
守护者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疯狂撕扯着胸前官服，露出心脏位置镶嵌的半块青铜编钟——钟体内困着只余骨架的玄鸟残魂。
没等两人作出反应，塌陷处突然探出覆盖着甲骨文的巨爪。
那爪尖每个鳞片都刻着被篡改的《周易》爻辞，腐化的经文字句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竟将方圆十丈的碎石都同化成蠕动着的篆书虫豸。
任天行挥出的"克己复礼"结界被虫群啃食出缺口时，他清晰看到甲骨缝隙里渗出的黏液——那分明是稀释后的漆黑灵泉。
贺璃月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踏着虫群背甲跃向裂缝边缘。
她发间的冰魄簪炸成齑粉，在掌心凝成刻着"天命玄鸟"四字的玉璋。"任天行，奏《大武》！"少女回头时眼眸已化作星辉流淌的银白色，身后浮现的六十四道冰棱正与《乐经》摹本产生共鸣。
《中庸》玉简应声飞入任天行眉心，武王伐纣的钟鼓之音从他每个毛孔中迸发。
当"夹振之而驷伐"的雄浑乐章与贺璃月的玉璋合鸣时，裂缝中的巨爪突然痉挛着缩回黑暗。
最后一缕音符消散的刹那，两人同时看到深渊底部睁开的竖瞳——那瞳孔深处悬浮着半卷被血污浸透的《论语》残卷。
山风裹挟着腥甜血气拂过残破的崖壁，任天行正要伸手去抓那卷《论语》，整座圣山突然陷入死寂。
连正在融化的编钟血珠都凝固在半空，时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贺璃月腕间的星辉锁链仍在缓缓流动，细看才发现那链条竟是由无数微缩的《春秋》竹简首尾相连而成。
"喀嚓——"
圣山守护者胸口的青铜编钟突然裂开细纹，困在其中的玄鸟骨架上浮现出与贺璃月眉心相同的籀文。
任天行感觉怀中《乐经》摹本变得滚烫，泛黄的书页自动翻到空白处，竟开始浮现出用星辉书写的《周南·关雎》篇。
当他念出"窈窕淑女"四字时，贺璃月脚下的星图突然迸发出刺目强光。
强光中传来羽翼破空的振响，远比深渊恶魔现身时更加恐怖的威压笼罩四野。
任天行拼尽全力将贺璃月扑倒在地，却见少女银白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从裂缝深处缓缓升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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