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音的瞬间,茶铺内堂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般,连窗外飘进来的市井喧嚣都淡了几分。
案上的茶盏还冒着丝丝热气,却暖不透两人间沉凝的氛围,林康眼底的冷意未散,指尖叩过桌面的余响仿佛还在空气中打转。
赖守正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喉结动了动,竟一时没敢接话。他年纪尚轻,平日里虽凭着几分机敏聪慧,却从未经历过这般直白的狠绝。
此时犹如像屋外的冰碴子般砸在心上,让他后背莫名泛起一阵凉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只觉此刻茶铺里的安静,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人紧绷。
“二喜,你可是在胆怯?”林康见他这副紧绷模样,语气稍缓,指尖轻轻敲了敲案上的茶盏,将氤氲的热气拨向他那边,“也不怪你,这等事你先前没碰过,难免慌神。”
他话锋一转,眼底重又凝了几分锐色,声音也沉了下来:“但你要记着,眼下我们护着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我们背后的林家。不论那胡叔是何方来头、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他敢对林家有丝毫妨碍,就绝不该心慈手软!”
“康……康管事,”赖守正喉结又滚了滚,指尖微微发颤,语气里带着几分难掩的顾虑。
“我……我也并非全因胆怯,心里也牢记着凡事该以林家为先,只是那胡叔毕竟帮虎子开了牙行,于他而言也算有几分恩情,真要到了动手的时候,怕虎子那边会……会念及旧情………”
“二喜,那你可是想错了。”林康直接打断他,语气笃定,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以你们二人性子而言,在此事之上,我却是更信虎子三分。他看着莽撞,心里比谁都清楚轻重,事关林家之危,他断不会因小失大。”
“倘若那胡叔真对林家有歹意,你可相信虎子绝对会挡在林家之前与其拼命?”
林康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向赖守正,缓声道:“出上洛之前,我见过虎子的父母。他父亲特意于我言称,虎子性子直,要是做错事,任打任罚不必留手,但若是他听话长进,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得林家赐个‘林’姓。你说,他怎会为了一点恩情,辜负自己和家人的念想?”
赖守正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脸上满是错愕,原本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看向林康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竟从不知虎子还有这样的心思。
林康长舒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推开微凉的茶盏,继而说道:“二喜,论机敏聪慧,你比虎子灵透许多,读书也肯下苦功,这些都是旁人比不了的。可你啊,就是性子偏软,遇事虽能冷静思虑,却少了几分该有的狠戾,往后要记着,护人护事的时候,心慈有时候反倒是害,该硬气就得硬气。”
赖守正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脸颊微微发烫,垂眸盯着案上的茶渍,声音轻却格外清晰:“康管事,守正受教了,往后我定改了这软性子,遇事多掂量轻重,绝不给您、给林家添麻烦。”
林康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你年纪尚轻,往后历练的机会还多,慢慢磨着,总会把性子练得稳些。”
赖守正抬眼问道,语气里没了先前的迟疑:“康管事,那这胡叔约见之事,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派个人前去与其周旋便是。”林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淡然,“这商谈之事,向来磨人,可并非一两回便能有所定论。先让去的人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想借着谈些什么、要些什么,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赖守正躬身应道,随即又抬眼追问:“只是那派去洽谈之人,可要表明咱们林家的身份?”
“不可。”林康断然开口,指尖在案上轻轻划了道痕,“便对外称是洛阳来的商人,想在长安城内做些买卖,特意令虎子先行入城,探查行情虚实,这个由头最妥帖。那胡叔本是前朝旧臣,洛阳是前朝旧都,想来他对洛阳商人的身份,会多几分亲近之意,也不会轻易起疑。”
赖守正闻言,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了,当即躬身应道:“守正知晓该如何行事,这便按您的吩咐准备,定不会让那胡叔看出破绽。”
说罢,他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轻手轻脚退出门外,将门缓缓合上。
屋内,林康望着案上微凉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窗外长安的街巷上,神色沉静,似已开始盘算后续的应对之策…………
…………………………
礼部衙门内,青砖铺地,朱漆廊柱林立,平日里总是一派庄严肃穆。今日,这儿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热闹。
皆因一位新官的到来,引得不少官员自发驻足相迎,来者正是新晋礼部侍郎孔颖达。
年近四十的孔颖达,身着深青色官袍,身姿挺拔,眉宇间既有饱读经史的儒雅,又藏着成名多年的沉稳气度。
莫论其家学威望,但论他年轻时钻研《诗》《书》《礼》《易》《春秋》,讲学授业时见解独到,早已是天下闻名的儒学大家,如今受荐奉诏入礼部任侍郎,消息传开时便让朝野多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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