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的这些话，听着有理。可那毕竟只是泛泛而论，没有半点真凭实据的，晚辈实在难以相信。”龙洋激动起来，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
“你说的没错。”张天寻叹道，“我所说的这些，确实都只是猜测。你放心，我不会故意引诱，向你灌输仇恨。再说，四大家的龙家于我还有些恩情，另外，武相王多次出征边关，抵御外侮，也算是值得尊重的人物。”
龙洋点点头，“前辈，不瞒你说，我已经查清了，我本来的说话口音，就是京都口音。我是不是该到京都去探访一番？”
“万万不可！”张天寻急忙说。
“为什么？”龙洋有些恼怒，“前辈既然能够肯定那女孩是四大家的人，为什么不同意晚辈去问个明白？难道前辈就认定晚辈和四大家有仇？”
“因为，你嘴上的那个伤——”张天寻看向龙洋的伤口，它被龙洋特意留着的胡须盖住了，但张天寻知道它还在那里。“你那是中了一种奇毒，而我，当年也中了这种毒，伤情和你的一模一样。你可知那是拜谁所赐吗？”
“莫非是四大家的人？”龙洋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错。现在我几乎能肯定他的身份了。他的衣领是月影丝的，是四大至尊家族的人，再结合他擅长用剑，用毒两点，不难得知他是田家的人。”
张天寻看着烛光，出神半晌，叹道，“那次，若不是龙家人替我解毒，我在二十多年前便是死人了。所以我才对你说，龙家对我有恩。”
龙洋一时间，感到了莫名的震撼。莫非自己真是四大家的仇人？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为什么又能够安全地度过这三年？
只听张天寻接着说道：“此外。你在昏迷中被人扔进水潭，那人明显就是要你命的。你是个聪明人，仔细想想看。你还准备进京去找他们吗？”
“晚辈怎敢？多谢前辈提醒我。”龙洋轻轻咬着嘴唇。随着时间的流逝，龙洋感觉自己应该已经安全了。现在，他才真正了解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窗外有夜风吹进，带着寒意，还带来了一种雨的湿润气息。烛火随着晃动起来。
龙洋哆嗦了一下。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具白森森的骸骨，它静静地躺在悬崖的半壁间，空洞的眼神瞪视着半空——
那具骸骨，是他在离开无影谷之前，于谷边悬崖的天栈路上发现的。骸骨上有三根针，手骨上还带着一副手套，像是人皮，却是刀割不破的宝物。
几年前，他在谷中遇见蓝衣人和黑衣人。黑衣人在水潭中洗一把长剑。黑衣人说，剑上粘的有血，所以要洗一洗。可他们又没有杀人。后来他们离去时，蓝衣人又和黑衣人说‘咱们虽然没有采到灵药，却得了一把通灵宝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现在想来，他们既然是从那条天栈路过来的，那把剑，一定就是从那具骸骨边捡到的。一具骸骨，一把带血的通灵宝剑，龙洋将这点暗暗记在心里。同时感到讶异——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些？
还有，在那具骸骨还是一具完整尸体的时候，他也是见到过的。那人的死亡时间和自己出现在谷中的时间对得上……
那个人，就是四大家派来追拿自己的人吗？
龙洋想起往事，神情如木雕泥塑，呆住了。
张天寻见他神情茫然，以为他忽然间又陷入到梦境中去了，急忙又在他大椎穴上轻轻拍了一下。
龙洋微微一笑，“前辈不要惊慌。晚辈清醒着呢。只是在想些事情。”接着，他叹道：“晚辈实在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三年来，你一直隐藏的很好。眼下你应该没有危险。”张天寻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必须尽快想起从前的事情。”
尽快想起从前？说的倒是轻巧。龙洋的心中，发出一阵带着悲情的苦笑。
他已经用了三年的时间，还是记不起半点往事，也不知将来可有那么一天。就算他一直能够好好地活着。多年以后，他的青春逝去，梦中少女的青丝也变成了白发，那时再想起往事，还有什么意义吗？
林原半天插不上话，一连喝了几杯闷酒，有些恼怒。问张天寻：“你说了这么半天，怎么还不把那块小石头还给龙洋？”
张天寻哈哈一笑，“那块小石头，我把它送人了。”
龙洋大惊，呆呆地看着张天寻，不知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原却急了，拍桌子站了起来。“老东西，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伸手就要去抓张天寻的衣领。龙洋咳了一声，他才想起，自己可惹不起面前这个老东西，急忙缩回手，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
张天寻泰然自若地坐着。“我自作主张，用它换了一样东西。”
龙洋感觉迷惑不解，只见张天寻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来，将它在烛光下展开——正是萃华珍宝店里的那方手帕。
“是手帕！”林原撇了撇嘴角，“不成，它算什么宝贝？怎么比得上宝石值钱？”
张天寻不理会林原，手掌轻挥，熄灭了烛火。月光照进，那面手帕如水映月，月光在手帕上浮动，更见皎洁了。手帕无风自飘，恍若化身为一方飘动着的宝光。
就连林原也张大了嘴，看呆了。
“这就是你日间对着发呆的那方手帕了，它是萃华老板孙家成最珍贵的宝物。”
张天寻说，“龙洋，你看好了，想清楚。如果你不愿意换，我就把它还给孙老板，替你拿回那块小石头。”
龙洋痴痴地看着手帕。他当然是愿意的！他甚至愿意用生命去换它。可是，有一点让他犹豫不决。
“怎么，你不愿意？”张天寻问。
“就是，不愿意。你快点把那块宝石拿回来吧。”林原说。
龙洋长叹了一声，“晚辈心里，是一万个愿意。不过，晚辈怕那小石头是一个信物。将来见着亲友，好凭它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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