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酒楼虽然比不上西市的胡姬酒肆热闹，胜在一个清雅。
张川柏一行人到了，就跟着店里的“博士”走到提前订好的位置。
……博士是古时候就有的一个官职，唐代为什么称店小二作“博士”？
不知道呀~~
“博士，上好酒好菜，今日卢郎君请。”张川柏豪爽地吩咐。
“是。”
博士先上了一壶魏家酒，客气有礼地介绍：“我们家的酒，要空腹品尝，才能尝出妙处。”
“我知道。”张川柏说着，给兄长和嫂子倒酒。
这个酒肆他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啦。
长安许多大酒肆有侍酒胡姬，这里没有。
据说是因为魏家家风严肃清正，就连打着“魏家”招牌的酒肆，都不准搞那一套。
“好不好喝？”张远志关切地看着甄玉。
甄玉诚实地说：“好不好，我喝不出来，感觉酒都一样。”
“噗。”张远志忍着笑。
甄玉又说：“你用来提取大蒜素的酒更香。”
“那当然！我的酒蒸馏过的！自称海量的人，喝一杯就倒。”张远志微微自得。
也就自家不卖酒，否则肯定抢掉魏家酒的招牌。
酒博士端来一个食案，给每个人面前摆上一份招牌菜——河北醋芹。
魏征祖籍钜鹿下曲阳，是当地的世家，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有各种秘方菜谱。
“客人请看，这种大白瓷杯，产自邢窑，是特制的‘醋芹杯’。一般人做醋芹，多用水芹，我们店里的醋芹，有西域传入的旱芹，别处吃不到的。”
“好。”张川柏连醋带芹菜一起吃。
酸！
一碗醋芹很快见底。
“三郎很能吃醋啊！”张远志笑道。
张川柏说：“昔日魏公说，腌制后的芹菜能清肠，是‘收敛物’，象征着当官的人要节俭。”
“对对！”酒博士高兴地说，“张小郎君说得明白。”
还没吃饭，就喝了酒，又喝了一碗醋，肚子已经打鼓了。
接下来上的主食。
可选粟米和稻米饭。
关中一带，粟米的种植范围比稻米广，是主要的粮食作物。
张家人习惯吃稻米，选择稻米饭。
肉菜是长安常见的炙羊肉、炙鹿肉，最新鲜的是炙野菌。
酒博士说：“炙野菌不是天天有的，前几日下了雨，农人在林子里采到野菌，才有这道菜。”
张川柏笑道：“让我想起家乡的禾杆菌了！早稻收割之后，稻草堆里就会冒出一朵朵可爱的小蘑菇。”
那一年，我们都还小。
打禾机吵闹不停，稻草堆成小山，禾杆菌就冒出来了。
想念家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李善和卢照邻也说采蘑菇的趣事，但若说谁最懂蘑菇，当然是甄玉啦！
她跟酒博士打听长安附近哪里有野生菌，兴致勃勃要自己去“采药”。
就算成了亲，她还是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今日是卢照邻请客，想着平日老是宰师弟的肥羊，实在过意不去，又让人上了鲜美的鱼羹。
魏家酒楼的鱼羹，做法也很有特色。
刮鳞拆骨切块后下锅煮成浓稠的汤，秘方是加多多的醋。
醋可以去腥。
一碗酸酸的汤，吃下去很开胃。
张家兄弟又发表感言：“做鱼还得是我们阿娘，清蒸或者豆豉红烧，都很好吃。”
酒博士默默无语。
什么都是你家的好，你家也是开饭馆酒肆的？
他又上了两道菜，是醋拌的黄瓜、藿叶汤。
藿叶，即嫩豆叶，在唐代跟“葵”并列的家常菜。
李密有一句诗“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深。”
藿叶很常见，还是用来喂猪、给猪增肥的好猪菜。
张川柏问：“你们家怎么不做炒菜啊？我看东西市，已经有好些炒菜的饭馆。”
酒博士矜持笑道：“我们家做的是魏家菜，有特色的。好比，你在其他家，能吃到那么好的醋芹和醋鱼吗？”
“有道理。”张川柏点头。
酒博士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说，还是张家的菜更好。
来这里吃饭的，很多都是为了“魏家”的招牌。
墙壁的各个角落，都被人题满了诗。
安安静静吃了一会儿饭，张川柏放下筷子：“二师兄，聘礼，要陆续准备了吧？其他东西都好办，就是大雁……要你亲手射。”
卢照邻：“我正想说，请师弟教我射雁。”
“有空我就带你出城练习，射雁和射大鹅，其实是一样的……”
“你要去射谁的鹅？”李善插话。
……他在江都的时候养过大鹅，常常被张川柏追着拔毛。
再想来叔家的可怜大鹅，李善合理怀疑，张川柏有了新的祸害目标。
张川柏瞪大眼睛：“我自己的啊！你们忘了，我在京畿也有一个田庄！今年没有种棉花，种的是其他作物，还养了鹅。我跟李敬业他们几个小郎君说好，带他们去实践农业技术。”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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