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陆宏等当事人，倘若这次赵宁派兵镇压了老百姓，那么他们就坐稳了封地。
毕竟都是老百姓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遇到正规军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总不能这一次都打赢了，下一次却打不赢吧？
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徐凤鸣抱着赵宁，脑子还在飞速地旋转着，他思忖片刻，随后放开赵宁：“要不这样，为了以防万一，先派人分别去西川和九章、豫江、云海、江淮四郡守着，避免他们浑水摸鱼。
至于宋国……
或许可以先不管，毕竟他们臣服子敬的时间较早，而且宋国自古以来都只想保全百姓。
宋国的士族……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嗯。”赵宁在徐凤鸣脖颈处嗅来嗅去：“你觉得谁去合适？”
徐凤鸣反问道：“你觉得呢？”
赵宁：“让孟案和我叔去。”
“你早就打算好了？”徐凤鸣一听，就明白他早就想好了。
“嗯。”赵宁应了一声。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赵瑾和孟案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更是被国人拥为新一代的战神。
派他们去守着西川和楚国四郡，哪怕到时候那些士族真想做点什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打算鱼死网破真的借机造反，以孟案和赵瑾的能力，也足以应对了。
徐凤鸣想到这里，心下稍安：“是个好主意。”
赵宁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他松开徐凤鸣，仔细端详徐凤鸣的面容。
他发现徐凤鸣瘦了，怎么养了这么久了，徐凤鸣反而越来越瘦，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看什么？”徐凤鸣跟他对视，问道。
“你又瘦了。”赵宁抚摸着他的脸，他心疼地看着徐凤鸣。
这一瞬间，他内心突然闪过一抹极其危险的想法。
胡濯尘说他跟姜冕是积劳成疾，只要好生休养，慢慢就会恢复。
可为什么徐凤鸣的身体养了这么久还没好？
在赵宁的印象里，徐凤鸣身体一直是很好的，后来还在沧海阁待过几年，学过几年武功，他甚至还有点肌肉。
他好像自从去年以后，就一直在喝姜黎给他开的药？
他喝的什么药？
他这样的身体，有什么病要一直喝药？
除非……
徐凤鸣敏锐地从赵宁那关切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他知道不能再让赵宁想下去，要不然以他的智商，很可能会猜到。
“在想什么？”徐凤鸣抱着他，在他嘴角边吻了吻。
赵宁：“没有。”
“你是不是在害怕，寂灭散无解？”徐凤鸣一边说着，一边状似无意地观察着赵宁的表情。
果然，他感觉到自己这话一出口时，赵宁的身子都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赵宁绷紧了身子，他不敢说话，更不敢开口问。
他害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放心吧。”徐凤鸣说：“这是清除余毒的药，姜兄说过，寂灭散很不好解，清除余毒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赵宁还是不说话，徐凤鸣说：“姜兄说过，寂灭散虽然是慢性毒药，但毒发身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若是寂灭散真的无解，姜兄他能活到现在吗？”
赵宁紧绷的神经随着徐凤鸣这一句话骤然松懈。
徐凤鸣抱着他，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松懈那一瞬间的变化。
徐凤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被人用钝刀子割了一块似的痛。
赵宁只是有点猜想就被吓成这样。
他简直不敢想，若是赵宁知道寂灭散无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姜黎给他开的药已经慢慢地失去作用了，以后每日毒发时的痛苦会渐渐加重。
那……
那到时赵宁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的时间不多了，自己死了以后，赵宁又该怎么办？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惧怕死亡。
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可这一刻，他真的希望这世界上有神灵的存在。
这一瞬间，他在内心虔诚地对着漫天神佛祈祷，希望神灵能听见他的祷告，大发慈悲，让他能多活一段时间。
“赵宁。”徐凤鸣喊了赵宁一声。
“我在。”赵宁说。
徐凤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明明内心有千言万语汹涌澎湃，可话到嘴边时，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赵宁太聪明了，他现在有半点不正常都会引起赵宁的怀疑。
徐凤鸣只得把那满腔的话语按耐在心底。
赵宁等了一会儿，不见徐凤鸣说话，松开徐凤鸣：“怎么了？”
“没什么。”徐凤鸣说：“只是想到这整个神州快要实现真正的统一了，还有洛阳也快重建好了，可以迁都了，有些感慨。”
赵宁也有些感慨，他想起那年春天，他提着盏灯笼出来找猫。
最后在府外看见一身素色长衫的徐凤鸣半隐在黑暗里，少年面如冠玉，脸上映着灯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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