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什么？
刀剑兵戈之声交织，血花随着初雪溅起，是卒兵们的浴血奋战，是马蹄卷起沙尘的残杀。
持剑在落雪纷纷之间，望着满目的萧瑟与风血，凭借着本能与同袍并肩而战，击退敌军的时候，叶暖晃神了瞬息。
想起了那年的桃花时节，皓月楼院中的桃花落在发间，咻———的一声，匕首穿过露珠，钉入了树干。
坐在廊檐下的柯昊与沐凡霜，正惊叹于叶暖那精妙绝伦的暗器功夫。
“哇，果然是我们暖儿！”
“不愧是我们楼主！”
叶暖倒是有些不满意，觉得还能有精进之处。
“还不够快……”叶暖道。
后巷学堂的读书声响起，那是皓月楼创办的学堂，最初是纪庭晟所提议，他也是第一任先生。
纪庭晟进大理寺后，便少有闲暇来教书，就请了几位秀才。
另外便是柯昊偶尔代为教书，柯昊便会用益智的简单机关术，作为玩具一样，为孩子们启蒙机关术这一门学问。
就算教不出机关术大师，能教出木匠和工匠，对他们而言是一门可以生存的手艺。
叶暖道：“孩子们的吟诗声倒是悦耳。”
沐凡霜点头道：“的确，读书吟诗都是太平日子才能干的事情，有孩子的读书声，就代表日子是太平的。”
哪有比太平日子更加珍贵的？
柯昊道：“若是天下的孩子都能进学堂，会读书从文，不会读书便习武从军，或是学一门技艺，那该是多好的世道呀。“
叶暖想去学堂里看看，便从院门走了出去，往后巷而来。
沐凡霜与柯昊也跟在她的身后。
光影在廊下摇曳，学堂的窗户敞开通风，望见一列列一排排的孩子们在大声读书。
日光从窗前倾泻在孩子们的身上，生出一番岁月安宁之感。
得了两日休沐的纪庭晟，来为孩子们教书。
这一间屋子的孩子都是年长些的少年，正读着家国天下的壮阔诗篇，诗词里是诗人对乱世的无限悲悯。
有个少年起身施礼相问：“先生，乱世诸国，强国吞并弱国，弱国抵御强国。是否高举统一便是大义，便是正义？”
纪庭晟道：“战争可以高举大义，这大义可以是一人，也可以是一国。所有的战争，无论高举什么大义，其本质都是掌权者的野心与欲望。用欲望和野心开始的战争，便不会是正义的。”
少年又问：“如果是圣明之君，只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战呢？”
纪庭晟道：“百姓，要的是守护，而不是战争。百姓要的吃饱喝足，而真正的圣明之君，要天下富足，要教化万民，让犯罪成为历史，才能迎来真正的盛世。”
少年道：“为了统一，不得不战呢？”
纪庭晟道：“统一是国家之大义，但战争永远是下下策，是无法教化万民之后，是无法达成同一个利益之后，最无奈的选择。但只要一线希望，不伤百姓而合一，才是上上策。百姓也是人，不该为上位者的欲望而牺牲，百姓不是上位者的垫脚石，而是天下的主人。”
少年道：“可教化万民何其之难？罪迹斑斑者，多而不可数矣。”
纪庭晟道：“经过教化的君子，会为国而战，舍身取义。而大多的兵卒，要么为功禄而战，要么为所爱的家人而战。这皆是为了值得守护的人，而非为了恶人和罪人。多培养一个君子，国便多一份希望，纵使长夜漫漫，曙光终能如期。”
好战的国家总是看似强大，但是短暂如烟火。
只有始终坚定着守护百姓，为保护百姓而抵御强敌的国家，才能细水长流，汇聚民心。
没有任何发起的战争是正义的，抵御外敌是为了所珍视的人。
持剑破晓的瞬间，从回忆中抽离，这一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数月。
亦杨前来增援，助力突围出了埋伏，荀熙带兵杀出峡谷。
将士尽己所能带着受伤的同袍离开，叶暖持着春晖剑断后。
在战场有时不得已的放弃同袍，若不影响局势，不会有更多牺牲的时候，能活一个便活一个。
回到营地，此番虽然中了埋伏，但幸而亦杨来的及时，还歼灭了敌军而小捷。
叶暖帮忙担着同袍进入营帐疗伤，亦杨见她全身都是血便上前询问：“你自己可有受伤，歇会吧，宗师境也不是铁打的。”
叶暖摇头道：“我没受伤。”
虽已经战场数月，在叶暖主要是配合荀熙作战，以及断后，目前为止还未受过伤。
亦杨松一口气道：“那也歇会，去吃点干粮才是。”
叶暖看了看所有的伤兵都已经被抬进营地，便点了点头。
回到营帐吃了点干粮，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又往主营帐而去。
荀熙与凌鹤正在排兵布阵，推演战局。
元澂所设的最重要的棋子，要开始发挥作用，现在他们所推演的一场奇袭，或将成为结束这场战争的关键一步。
荀熙感叹其所布局：“还是太子殿下老谋深算。”
凌鹤道：“只欠一场东风了。”
这场准备针对夙凉的奇袭，叶暖是元澂所设的重要一环，所以叶暖必定要去。
为了不出差错，由叶暖、亦杨、石章带上一批精锐行动。
几个人商量好行动的策略，此行凶险万分，凌鹤不断的推演，只希望三个人都能平安回来。
出发前，叶暖确认着身上的暗器与匕首，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们三人已经一起并肩作战了十几年，无论是默契还是能力，凌鹤和荀熙知道，他们三个一定能做到。
东风降至时———长鹰盘旋上空，随着一份的加密情报到达，三人带着一队精锐，秘密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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