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王剑飞直接拨通了省教育厅厅长朱恩的电话，说辞很简单，他就说是受杜杰书记安排，专门来雍州向厅长汇报沙州的办学情况。
王剑飞特别强调这一次他是为沙州的省中点中学昌河一中的办校向厅长汇报的，目的是想得到省厅的支持！
杜杰这个牌子打出去，朱恩没有说多话，很快省厅办公室就给王剑飞联系，双方就约好了时间。
见了朱恩之后，王剑飞当即把表演交给了苏飞，苏飞轻车熟路，把自己的思路想法这一套东西又向朱恩汇报了一遍。
朱恩听完之后，忽然来了一句：
“你们这是搞什么？你们这是要搞高考工厂吗？现在我们从部委到省里都提倡搞素质教育，你们这么搞明显和这个精神背道而驰，是不是显得不合时宜？”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见朱恩会出现这个情形！
省教育厅长会把昌河一中这个项目彻底否定，这不就是否定吗？
高考工厂这个话就带有贬义的意思嘛！
王剑飞还在想该怎么合理措辞呢！苏飞直接急了，他被“高考工厂”这个词汇给刺激到了，当即就讲，说厅长，您知不道沙州西北山区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一带是川黔的门户，那是大山深处，是几十个贫困县聚集的地方！
对大山里的孩子来说，不走高考这一条路，他们能走出大山吗？共和国没有给他们其他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们其他的途径！
素质教育肯定没有错，在京城，在上海，在雍州，那肯定要讲素质教育，因为这样才能培养对国家有用的人！但是对大山来说，这些孩子从小教育就缺失，他们起点就落后城里的孩子太多太多了。
到了高中教育阶段，如果还讲什么素质教育，不把他们缺的东西补回来，他们怎么能和城里的孩子竞争？
所以说昌河一中是“高考工厂”的讲法肯定是不合理的，因为因地制宜，沙州必须要有一所这样学校！
苏飞身上还是有一种读书人的倔强，也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他面前可是教育厅长，但是他一旦激动，啥都不管，一定要把自己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
朱恩厅长听了他的话之后，道：
“这样吧，我安排基教处孙兴国处长和你们对接，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他讲!我们今年的基教投资都是孙处长打报告推荐的！”
得！
朱恩一句话，给王剑飞和苏飞两人泼了一瓢透心凉的冷水。
王剑飞感觉哭笑不得，他真的是怀着十二分的把握前来，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只能说明这世界上啥事儿都不可预料，王剑飞完全不了解朱恩的风格，也不了解他的脾气和思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期望显然是过高了。
朱厅长从小在城市长大，在省城混到了正处级之后才下去，下去直接干副市长，然后一路到厅长，几乎没有深入的去接触过农村，不知道大山深处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所以他的立场也没有错，现在都讲要给学生减负，都要强调素质教育！
但是他哪里知道，山里的娃缺的不是素质，缺的是跳龙门的那张入场券，他们必须要在高考上先把卷子做得出色，他们才有资格去谈素质。
而且这东西还没有办法跟他解释，当领导的人都刚愎自用，解释在很多时候会被他当成是冒犯。
很显然，王剑飞和苏飞就是被他打发了，苏飞去见了这个孙处长，和王剑飞预料的一样，一毛不拔。
孙处长做人那是一等一的高水平，亲自端茶倒水，热情得很！
但是一谈到项目，一谈到要投资，孙处长就各种借口推脱，反正摆出的架势就是钱是肯定没有的，因为他们处里现在都还有几个亿的缺口没有办法解决，哪里有钱嘛！
在雍州两人碰了一鼻子灰，苏飞有点恼火，他骂道：
“他妈的， 全尼玛是官僚， 完全不懂老百姓的疾苦，都高高在上的坐着拍脑袋想当然，这样的人身居高位真的是尸位素餐，是我们湘南教育界的悲哀！”
王剑飞道：
“苏校长，别过激！跑项目就是这样的，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领导有领导的想法，再说了，领导讲的也没有错，你搞的这个东西本质上的确就是高考工厂！
在教育这一块，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之间本来就存在争论，平常心吧， 这一次我们受了点挫折，下一次我们再找机会！你不是讲了团结一切团结的力量，另外还有持久战吗？不急！”
王剑飞安慰苏飞，他心中其实挺失望，或者说更失望！
他在沙州见了杜杰之后，兴奋得彻夜难眠，他都觉得这个项目十有八九能成了，他甚至想好了一旦这个项目做成之后，他后续应该怎么去运作推广，从而把这个项目和沙州的招商工作，开发区的工作都协同起来，从而推动整个昌河的进步和发展。
结果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王剑飞离开雍州的时候，脑子清醒了，但是心里也真是拔凉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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