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灰原从冰箱里取出一个系着丝带的小礼盒放在了餐桌上。
“——这是什么？”菅野把牛奶倒进玻璃杯，问灰原她这是从冰箱里拿出了什么。
反正很面生，绝对不是他买的。
“手工签饼。”
“手工签饼又是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你到底是不是西洋人？”
“我是混血......”宫野志保白了菅野一眼，然后把盖子掀开，几块儿外表看上去十分精致的糕点整齐地排列在地盘上，软软的，光看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哦哦，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那就拿一块儿尝尝。”
菅野拿起一个签饼，刚准备放进嘴里，却在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灰原，你哪儿来的钱买这种东西？”
“你的钱。”灰原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
手里的签饼立刻就不香了。
“盗窃可是犯法的！”
宫野志保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包丢在菅野面前，菅野认出来了，这是自己数年前用过的钱包，换新的之后这个旧的就一直躺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竟然被灰原给翻出来了。
“你又不用了。”
“这钱包里还有钱呢？”菅野打开钱包看了一眼，里面确实还有几张没有花出去的钞票和一些零钱，这还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捡钱的一天。但转念一想，这本身就是自己的钱啊，只不过是时间一长被忘记了而已。
接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灰原冷冰冰的面庞，她就好像把自己锁进了冰窖里一般，脸上的表情都冻在了一起。
于是，菅野放下钱包，推到灰原面前：“既然是你找到的，那就归你了。”
“——真是帅气，明明只是为了掩盖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
这嘴巴实在是太毒了。
菅野心想。
难不成是用什么含辐射的重金属制作而成的吗？
“呀！好不容易变小了，你就不能做个可爱的女孩儿吗！”
这句话在灰原的眼眸里掀起了波澜，她抿起嘴唇：“一个犯人怎么可能会可爱啊？警察先生不要说笑了。”
菅野被灰原的话噎住了，只好拿起签饼，一口气吞进嘴里。
嚼嚼嚼。
嚼嚼嚼。
“我好像咬到了什么东西......”
“签饼签饼，里面当然是有‘签’的。”灰原坐到座位上，小口小口地啃着签饼，动作十分优雅。
“哦，找到了。”菅野把“签”从嘴里取出来，在灰原嫌恶的表情下展开签文，喜笑颜开，“哈，‘大吉’！事业运很不错啊，幸运色是蓝色——这个，准吗？”
“很准哦。”灰原小心翼翼地将签饼里的签夹出来，然后展开看，说了一句“微妙。”
“是什么？”
“末吉......不管什么事都要小心对待，没有幸运色。”
“哈，赢了。”菅野取出钱包，打算把签文塞进钱包里。
而灰原哀则是默默地将签文放在了桌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菅野见状，略显无奈地咧嘴一笑，自作主张地将手里的签文和灰原的签文调换了一下。
“你做什么？”灰原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大吉”签文，不解地问道。
“据说和别人交换可以挡灾。反正我不信这种东西。”说完，菅野呵呵一笑，“——说起来，你为什么会买这种糕点回来？啊，难不成你身为科学家，还有迷信？”
“姐姐总是会给我买这家的签饼。”灰原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姐姐。
是她已经去世的姐姐吧。
菅野沉默了。
这孩子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冷漠，但其实心思很细腻，也很容易受伤吧，否则昨天也不会冒着风险出门买签饼去了。菅野刚想出口安慰她，一通电话便打进了他的手机。菅野灌了一口牛奶，将签饼硬生生地咽进肚子里，然后按下通话键。
“喂？”
“我是，什么事？”
“什么，尸体？”
“是吗，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前后不到一分钟，菅野就挂断了电话。
“发生了杀人事件？”灰原将剩下来一半签饼搭在盘子里，抬起头来问道。
“在相当微妙的地方发现了尸体呢......”菅野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蹭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中午的饭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出去吃也行。”菅野披上外套，换好鞋就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菅野走后，灰原靠在椅背上，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罪犯。”
名叫菅野的警察是这样看待她的，之前甚至还叫她趁着身体变小试着重新开始——重新开始，这不就是对罪犯才会说的话吗？
灰原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她变小了，这位警察肯定会在一切结束之后亲手给她戴上手铐。
但警官并没有错。
其实她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作为组织的一员，她研制出来的药物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算不情愿又能怎样？她还是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了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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