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到了,这次柳青出院,灵秀又用轮椅推到另一家医院,过了几天又转到专业医院。专业医院的医生说:“没有意义了,你们回去吧!”
灵秀对医生说:“在这里可以止痛,他还可以睡半个小时觉,回去没法止痛,他怎么熬?我不忍心呀!”
医生很同情灵秀,他对灵秀说了很实在的话 ,他说:“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几天了,你何必大把大把的往医院扔钱呢,回去吧,快准备后事。 ”
柳青坐在轮椅上,在走廊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很绝望,他不想死,他舍不得丢下妻子,儿子,舍不得丢下风烛残年的老娘,舍不得离开兄弟们。
灵秀把柳青拖回了出租屋,赶快去办理公司关门手续。天下着大雪,灵秀没休息好,神情恍惚,脚下一滑,左手臂摔伤了。她爬起来,脚下又一滑,又差点摔倒。好心的路人扶起她,说:“您不能再摔跤了,我把您送到医院去吧。”
灵秀没办法,接受了她的帮助。灵秀到医院经检查,是粉碎性骨折。 医生要求她住院
手术治疗。她心想,家里还有一个将死之人,躺在那里,不能离开人。她向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给他用心的接上了骨头,她立马打车回到了出租屋。 柳青看了灵秀绷带挂着手臂,痛哭起来。
灵秀怕影响儿子的工作和今后入职,坚持不让儿子回来。每次儿子打电话回来她都说:
“你爸现在还没事,有事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
灵秀请柳青的兄弟们帮忙找了车,将柳青弄回了京源。
柳青出现了幻觉,夜深人静时,她对灵秀说:“你旁边有两个死孩子,是我的凌月和凌
星。”
灵秀只觉得毛骨悚然,凌星凌月是谁?这要说起柳青和灵秀年轻时的一段往事。灵秀曾
流产过两个孩子。柳青和灵秀孩子没了,还是人为杀掉的,两夫妻抱头痛哭。柳青忘不掉这件事,还给两个没出过世的孩子取了名字,一个叫凌星,一个叫凌月。
柳青说,“你看凌星,凌月在地砖上躺着,他们死了,你看怎么又放到你身上了?”
屋里只有灵秀,和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柳青。她听柳青老是这样说,吓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鸡皮疙瘩直起,这几天来,她一直处在恐怖中。
柳青已经不能吃饭,无法吞咽。他哥嫂都陪在这里,中午柳青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会他停止了呼吸,没有了脉搏。
此时的凌云还在项目上,他接到电话赶回家。单位领导和同事来了三人,还以单位的名义送来了慰问金。灵秀及家人都感激万分。
柳青回到家乡去世,灵秀的同学,亲友帮忙料理了丧事。凌云写了催人泪下的悼词。
灵秀在民政局工作的闺蜜荷香,帮他买了个双墓,打折半价。灵秀万分感谢帮助他的亲友们。
荷香退了休,她接手了别人转给她的一块桂花树林地。林地边还有住房,她每天都在那里除草。灵秀的精神状态不佳,她心里着急,怕灵秀抑郁 。
荷香要接灵秀到她的林地去散心,灵秀不同意,按家乡的风俗,家有新丧,还未过“五七”,是不能到别人家去的。灵秀说:“荷香,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现在去你那儿,多不吉利呀 等以后再去吧!”
荷香心想,灵秀这种状态,手腕还有伤,谁来照顾她?他对灵秀说:“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迷信。你到我那里只当是给我做伴行吗?老王还要上班,这边太远,他有时不过来。”
荷香说服了灵秀,就这样,灵秀被荷香接到了林地。林地有22亩多,栽有很多的桂花树,林间还有个小水塘,周围栽了栀子花树。虽未到开花季节,那郁郁葱葱的叶子还是飘出了栀子花的清香。
靠房子的两边栽上了各种果树,还开出了一块菜园。早上听鸟儿的叫声,夜晚听雄鸡打鸣,这里就像世外桃源。换了一种生活环境,灵秀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与原来完全不同的物象上。在这里,她领略到了大自然的美好,和友情的温暖,心情好了许多。
以前上班时各干各的,工作太忙,都很少有空在一起闲聊。荷香说:“灵秀,这多年来谁都过得不容易,咱们没有背景,草根出生的,要想把日子过好不靠自己努力奋斗怎么行呀?”
“你退休了,也应该休息了,这活太重,你受得了?”
灵秀想起了很多同学,有些生活的不尽如意。有几个同学也和她一样,有的老公走了,有的老婆走了。
荷香劝灵秀说:“你不必伤心,若是过去,像我们这五十多岁的人,孙子孙女都一大群了。你和柳青早几年都有了白发,我们这还不算是白头到老?人有生就有死,人人都要过这一关,你现在只是为失去他,不舍他离去而痛苦。你试想,他活着你们夫妻恩爱,他病了,受到你无微不至的关怀,我认为他是幸福的。如果你今后老了,他都不在了,谁又来关心爱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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