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棋局中迷……”雷纯的眼睛雾蒙蒙的，仿若披了一层江南的烟雨。
唇齿微动，幽幽吐出一句既低又柔的轻叹，“这才是……真假交织，人心难测。”
楚留香揉了揉鼻梁，不愿再去细想其中是否有更多其他的阴谋或诡计。
只将目光放在了，目前位列首行的第五问上，语气温和道：“温，琼，林。琼林玉质，真是个好名字。”
姬冰雁泼下一盆冷水，“纵使资质再洁净纯美，可最终却成了『鬼将军』。”
楚留香顿住，只余叹气。
“说到这个【鬼】字，倒让我想起一个人。”南宫灵打岔道。
楚留香侧目，“少帮主是说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吧。”
“不错。”南宫灵自信点头，“方才画面中，『鬼将军』铁链锁身却仍悍勇无比。除了他，我想不到有谁能够驾驭这等凶神？”
唐天仪却觉得他这话有些跑题了，嗤了一声道：“有本事驾驭掌控，和让『温琼林』甘愿为之驱使，可不是一码子事。”
南宫灵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勉强。
若不是还记着对方是唐门的大公子，他待人又一向仁厚，南宫灵真想给出点颜色瞧瞧。
无花几不可见的朝南宫灵投向一个眼神，眸光微垂，“唐施主所言极是。但‘驾驭掌控’……有的时候却也与‘甘愿驱使’是一样的。”
楚留香有些意外这样的话居然是出自无花之口，但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心道，“是了，佛门亦有怒目金刚，无花自然也会说出不一样的话。”
姬冰雁瞥了一眼尚在暗自思索的楚留香，冷冷的开口道：“魏公子既被尊称一句『老祖』，便足以见其天纵奇才。如此开天辟地第一人，当然值得『温琼林』心甘情愿被他所用。”
王小石皱了皱鼻子，却另有一番想法，“或许『温琼林』曾受过『魏无羡』的恩情？又或许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甚至是好友？”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所以他才甘愿成为『夷陵老祖』麾下的鬼将军？”
无论如何，王小石总是积极向上的，明媚的如夏日烈阳。
至少白愁飞的确有被天真又烂漫的王小石灼热到。
沉默了一瞬，他才道：“……不管什么原因，『温琼林』为『魏无羡』甘做鬼将军。这第五问的答案，诸位应是一致的，对吧？”
众人先后点头。
而玉璧自然也在一番变化后，再次熟门熟路的浮现出画面。
虽然见过了许多次，可当少年『魏婴』那张极明朗英俊的脸，放大出现在玉璧中央时，在座的不少人都不禁为之一怔。
高高竖起的马尾，即使是在抱拳行礼时，也透着一股子神采飞扬，“多谢！在下云梦江氏魏婴，字无羡。敢问公子大名？”
“岐……岐山温氏，温宁。”着白色轻衣的少年很是腼腆，与他身上绣有的红色烈焰纹样其实并不大衬。
害羞的抿了抿唇，慢了半拍，少年才继续道，“字，琼林。”
追命了然，“这是『魏无羡』与『温琼林』首次相遇的场景啊。”
孙小红有些怔愣，“他看着好～～～怕羞的样子，后来居然有个『鬼将军』听起来这么威风的名号，真是……不可思议啊！”
为了证明那人有多怕羞，孙小红的“好”字，脱了好长的一道音。
曲无容藏在白巾底下的眼睛动了动，语气不明道：“什么‘不可思议’，我看是‘造化弄人’才是。”
玉璧上的画面一转，再次出现的『魏无羡』，已然套上了『莫玄羽』的壳子。
豆大的汗珠自脸上垂落，『魏无羡』语气似是怀念，又有些叹息，“好久不见啊，温宁。”
长发披散，『温宁』似乎是许久未曾说话了，声音竟有些艰涩嘶哑，“……啊……公……公子。”
仔细看去，发现不只是声音非人，『温宁』脖子处，也爬着数道黑色裂纹。
即便是如此，他的脸却仍旧很清秀，甚至还有些忧郁的俊逸。
只是，实在有些太白了些。
除此之外，曾经害羞时如小鹿乱撞一般的瞳光，也因为眼睛里没有了瞳仁，只剩下恐怖、刺目的死白。
明明是那样阴郁骇人的形象，胆小的云萝却难得不觉得害怕。
只因为这样的对比，实在是太令人惆怅，太令人觉得可惜了。
『魏婴』扶住预备行礼的『温宁』，想起诸多过往，最终也只化作一个轻描淡写的笑容，“久别重逢，该高兴才是。”
花满楼深呼吸后吐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个与玉璧上『魏婴』一般无二的淡笑来，“虽改了相貌身份，但旧友重逢，的确应该高兴才是。”
“回首向来萧瑟处……”上官海棠望着幽幽暗下去的玉璧，也不由得涌起一股感慨，“轻舟已过万重山。”
虽然她仍然有些可惜……
那样神采飞扬的少年『魏婴』，以及白衣冉冉的『温琼林』，只怕只能出现在回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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