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应她的低语，土壤中缓缓渗出一道暗红血线，蜿蜒着爬向远处的石碑。碑上那行金色文字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古老咒文。青铜铃铛的残片在陈天一掌心发烫，某个嘶哑的声音在他神识中炸开：
“你以为……归墟只有一层？”
三日后，青阳镇。
客栈烛火在子夜倏然熄灭。陈天一的剑还未出鞘，就听见窗外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
十二具无头尸首摇摇晃晃立起，脖颈断面爬满血色咒文——正是当日被黑雾吞噬的剑楼弟子。
“退后！”白璃扬手凝出冰墙，却见那些咒文如活物般钻入冰层。陈天一突然闷哼一声，归墟核心在他丹田处爆发出灼痛，那些尸体竟同时转向他，齐齐跪拜。
檐角传来银铃轻笑。
玄衣少女倒悬窗前，腰间九枚铃铛无风自鸣：“楼主有请归墟之主——当然，是活着的那个。”她指尖轻点，一具尸体突然炸成血雾，在空中凝成四个狰狞大字：
剑楼地底三千丈，往生河的波涛竟是无数柄断剑组成。
“归墟本是上古剑冢，这些残剑的怨气孕育了你们见到的黑雾。”楼主的声音从青铜面具后传来，他脚下跪伏着数百名脖颈带咒的弟子，“林渊燃烧元神封印的不过是表层——真正的阵眼在此。”
陈天一盯着河中那具水晶棺。棺中沉睡的女子面容，竟与白璃有七分相似。
“令师青阳子二十年前闯入剑冢，带走的可不止归墟核心。”楼主突然抬手，白璃额间浮现出冰晶纹路，“还有我妹妹的魂魄。”
河水开始沸腾，棺盖在剑鸣中缓缓开启。
白璃想起了昆仑雪原上的往事。
师尊总不许她靠近禁地，每当月圆之夜，冰窟深处就会传来女子哭声。此刻看着棺中人的面容，那些被冰封的记忆突然喷涌——
七岁那年濒死之际，是师尊将一块冰魄按入她心口。
“此物可保你十年无恙。”青阳子的道袍沾满血迹，“十年后……或许有人能解开归墟之谜。”
陈天一突然按住丹田。归墟核心与冰魄产生共鸣，往生河所有断剑腾空而起，在穹顶拼成巨大的星图。楼主的声音带着狂热颤抖：“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万剑朝宗图》！只要……”
话音戛然而止。
白璃的冰棱穿透青铜面具，面具下露出的，赫然是一张布满剑痕的、与棺中女子一模一样的脸。
星图坠落时，陈天一抓住了白璃的手。
十万柄古剑的悲鸣中，他看见林渊的残魂在星芒间微笑，看见师尊青阳子以身为祭封印冰棺的过往，看见剑楼楼主将妹妹魂魄一分为二的疯狂。
当第一缕晨光刺穿地底，往生河开始倒流。白璃心口的冰魄与归墟核心融合，化作晶莹的剑形吊坠。
“该去找剩下的阵眼了。”她握住陈天一颤抖的手，目光扫过石碑上新浮现的铭文。
遥远的天际线处，五道血色光柱正在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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