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黑瞎子从雾中走出，眯眼打量，“好华丽的衣冠？小魏婴，你这是要登基了？”
魏婴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凝实的手掌，又抬头望向那九重台阶上的王座，声音里带着几分复杂：“原来……这就是我的归宿。”
“归宿？”蓝湛眉头微蹙，上前一步，“你若坐上那王座，可还能离开？”
魏婴沉默片刻，轻声道：“阎王殿主，执掌生死轮回，却也受天地规则束缚。一旦坐上，便再难脱身。”
“那你……”蓝湛的声音骤然冷冽，“不坐。”
魏婴一怔，随即笑了，笑中带着几分无奈：“蓝湛，这是命。”
“命？”蓝湛摇头，目光坚定如铁，“我偏要改。”
他转身望向那座宫殿，声音低沉却清晰：“这次我带你走。哪怕踏碎这阎王殿，我也要带你离开。”
魏婴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蓝湛。
不是那个端方雅正的含光君。
不是那个清冷如月的蓝二公子。
而是一个为了他，甘愿与天地为敌的疯子。
“蓝湛……”他轻声唤，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蓝湛回头，目光深深锁住他，“意味着我要与你共担因果，共历劫难，共赴生死。”
魏婴的眼眶骤然发热。
他忽然笑了，笑得灿烂又倔强：“好。那我们就一起，把这阎王殿掀了。”
“掀了。”蓝湛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解决那个。”
他抬手指向冥河上的孤舟。
舟头斗篷人已缓缓转身，手中长桨轻点水面，发出清脆声响。
那声音在冥土中回荡，竟如钟鸣般震得人心神不稳。
“那是……”黑瞎子眯眼，“人？”
“不是人。”张起灵低声道，“是规则的化身。他守着忘川，守着轮回，也守着阎王殿的入口。”
“也就是说……”魏婴挑眉，“要进殿，得先过他这一关？”
“不止。”张起灵摇头，“他还会问一个问题。答对了，放行；答错了，魂飞魄散。”
“张哥，什么问题？你为何会知道？”魏婴问。
“张家有记载，但无人知晓。”张起灵道，“因为答错的人，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魏婴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我来答。”
“你？”蓝湛皱眉，“太危险。”
“危险？”魏婴眨了眨眼，“蓝二哥哥，你忘了？我可是鬼道祖师，最会的就是和这些规则打交道。”
他飘向冥河，停在孤舟三丈之外。
斗篷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那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窝，却仿佛能看穿人心。
“来者何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从地底传来。
“魏婴。”魏婴扬声道，“字无羡。”
“所求何事？”
“入殿，掀了这阎王殿。”
斗篷人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一个问题。你若答对，放行；答错，魂散。”
魏婴点头：“问。”
“何为‘执念’？”
魏婴一怔。
他没想到，斗篷人会问这个问题。
他回头望向蓝湛，见他站在原地，目光深深锁住他，仿佛在无声地传递力量。
他笑了，转头对斗篷人道：“执念，是心之所系，是情之所钟，是哪怕天地崩塌，也不肯放手的坚持。”
“是爱。”他正视自己的内心，轻声道，“是蓝湛。”
斗篷人沉默良久，忽然缓缓点头。
他手中长桨轻点水面，冥河骤然分开，露出一条通往阎王殿的通路。
“过。”他说。
魏婴回头，对蓝湛笑道：“蓝二哥哥，走？”
蓝湛点头，一步步走向他。
两人的身影在冥河之上相汇，虽无实触，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魏婴。”蓝湛低声道，“我陪你。”
“好。”魏婴笑了，“一起。”
冥河之上的通路如墨玉铺就，蜿蜒直通那九重白骨阶。
魏婴与蓝湛并肩而行，张起灵和黑瞎子跟在后面。
风停雾散，唯有冥火幽幽燃烧，映照着众人前行的身影。
魏婴眉心赤印如血，周身蓝光流转，隐隐化作古老符文锁链缠绕双臂，气息如渊如海，带着不容违逆的威压。
蓝湛目光始终未离魏婴半寸，他敏锐地察觉到魏婴在变，那种更深层的觉醒，让他心中既担忧又期待。
“蓝二哥哥，”魏婴忽然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你怕吗？”
蓝湛脚步未停，声音低沉却坚定如磐石：“怕你不在。”
魏婴一怔，随即笑出声来，笑声清亮，震得冥火摇曳：“你这人……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以前在云深不知处，你可是连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的小古板呢。”
蓝湛侧目看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三年闭关，只为此刻。每一日，都在想你。”
魏婴心头一颤，指尖微动，似想触碰蓝湛，却又克制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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