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在青铜祭坛表面蔓延出蛛网裂痕，苏绾的指尖刚触到第二枚宇宙印记，就听见身后传来利刃破空声。她旋身用九节鞭格挡，鞭梢与剑刃相撞迸出青紫火花——那是碧涛阁的独门功法"沧溟剑气"。
"楚阁主就是这样待客的？"林之鸿的剑鞘抵住偷袭者咽喉，声音裹着海风特有的咸涩。他颈侧咒纹泛着诡异幽光，那是昨夜强行催动禁术的代价。
碧涛阁主楚昭然收回佩剑，珊瑚珠帘后的面容晦暗不明："三百年前你毁我镇海碑，今日还敢提'客'字？"他挥手间，七十二根水柱冲天而起，将祭坛围成囚笼。
苏绾的霜发被水雾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她举起手中星纹玉珏，那是刚从药王谷取来的第三枚印记："湮灭者的潮汐还有二十四个时辰就会撕裂东海，楚阁主确定要在此刻清算旧账？"
海浪突然平息，楚昭然的目光落在玉珏边缘的裂痕上。那是三百年前苏绾为救碧涛阁弟子，独战魔蛟时留下的痕迹。他记得那日少女满身是血，却将最后半颗续命丹塞进他胞弟口中。
"你要的潮汐阵图。"楚昭然弹指射出一枚鲛珠，"但第五枚印记在玄天宗，你该知道凌虚子......"
"正午前能到。"林之鸿突然插话，剑尖挑起落在地上的潮汐阵图。苏绾注意到他握剑的手在发抖，昨夜强行破开归墟封印的反噬正在加剧。
遁光划破云层时，苏绾数着掌心印记的裂痕。药王谷的慈悲印、天工坊的机枢印、碧涛阁的沧溟印，还有怀中半枚从祭坛取来的轮回印。每道裂痕都代表她消散的记忆，此刻却清晰记得凌虚子三百年前那句话："你若再踏入玄天宗半步，本座必斩你道基。"
玄天宗的护山大阵比记忆中更森严。苏绾看着山门处游走的诛仙雷光，忽然轻笑："上次来的时候，这阵还是我改良的。"
林之鸿往她身上披了件鹤氅，指尖擦过她后颈时顿了顿——那里的皮肤已经开始透明："凌虚子闭关百年，未必肯见。"
"他会见的。"苏绾摘下腰间玉佩，那是用玄天宗禁地寒玉雕成的同心佩，"毕竟他女儿的命魂还在我这里温养。"
守山弟子通报不过半盏茶时间，山道突然降下七彩霞光。凌虚子踏云而至，雪白须发无风自动："苏绾，你竟敢......"
"潮汐将临，五印不全则三千界崩。"苏绾直接抛出星纹玉珏，"令嫒的命魂，换玄天宗的太虚印。"
霞光中的威压骤然增强，林之鸿的剑阵自动护主。苏绾却上前半步，任由威压震碎发间玉簪："凌虚掌门应该察觉了，归墟海眼的上古禁制正在松动。"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天际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众人抬头望去，云层中浮现出巨舰虚影，湮灭者的星舰正在跨越潮汐裂缝。凌虚子瞳孔骤缩，他看见舰体表面浮动的玄天宗秘纹——那是他闭关百年参悟的护山大阵。
"你竟将本门秘法......"
"是湮灭者解析了所有门派的传承。"苏绾咳出金红血沫，在雪地绽开红梅，"从我们第一次反击开始，他们就学会了修仙界所有功法。"
凌虚子袖中突然飞出九道金符，却在触及苏绾眉心前骤然转向。林之鸿的剑尖抵着他后心，声音冷如寒铁："你女儿命魂上的湮灭咒，只有苏绾能解。"
山风卷起积雪，苏绾掌心的命魂灯突然亮起幽蓝火焰。凌虚子看着火焰中沉睡的少女虚影，百年道心竟出现裂痕："你要如何保证......"
"以轮回为契。"苏绾划破指尖，血珠凝成古老咒文，"若未能重启潮汐大阵，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林之鸿的剑突然发出悲鸣。他想起昨夜苏绾在星舰残骸中刻下的阵图，那些用本命精血绘制的符咒，每一笔都在燃烧她的寿元。此刻她立下的轮回血誓，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绝路。
凌虚子最终交出了太虚印。当第五枚印记归位的刹那，苏绾突然踉跄跪地，霜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林之鸿扶住她时，发现她连佩鞭都快握不住了。
"还差最后半步。"她指着北方天际，"药王谷地脉深处藏着......"
"我去取。"林之鸿将她冰凉的手按在胸口，"这次你乖乖等着。"
苏绾望着他御剑远去的背影，忽然将半枚轮回印按进心口。剧痛中，她看到三百年前的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身后是燃烧的三十三重天。那时的选择与此刻重叠，只是这次有人替她负重前行。
"值得吗？"凌虚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若知道你在燃烧记忆强撑......"
"所以才要快。"苏绾抹掉唇边金血，在雪地画出最后一道阵纹，"等潮汐逆转，所有被吞噬的灵魂都能......"
北方突然亮起通天光柱，林之鸿的传讯符裹着血气飞来。苏绾捏碎玉符的瞬间，看到画面中浑身是血的青年举着地脉核心："阿绾，接住！"
潮汐大阵启动的辉光中，苏绾终于想起药王谷地脉里藏着什么——是她前世陨落时散落的魂火。当最后半步阵眼归位，她终于明白所谓的"宇宙心印"，从来都是自己破碎的魂魄。
"原来如此......"她笑着接住坠落的林之鸿，霜发在能量风暴中寸寸成灰，"这次换你来忘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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