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残骸在虚空中缓缓旋转，苏绾倚着青铜祭坛的裂痕喘息。新生黑发垂落在肩头，发梢却开始泛起霜色——轮回印记的反噬比预想中来得更快。她望着掌心浮现的透明裂纹，那里正不断逸散出细碎的金芒，每一粒都是被剥离的记忆。
"还有六个时辰。"林之鸿将染血的绷带扔进火堆，机械臂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自三天前强行催动禁术，他的右臂经脉已完全晶化，稍一用力就会崩裂出血。
苏绾的指尖抚过祭坛上的星图，金瞳倒映着即将交汇的潮汐轨迹："湮灭者的星舰群正在穿越归墟裂缝，等五大星域的潮汐完全共振......"
"你就必须献祭全部记忆？"林之鸿突然捏碎手中的药瓶，琉璃碎片扎进掌心，"包括我们在碧落海看过的萤火？在昆仑山巅埋下的酒坛？"
火焰噼啪炸响，映出苏绾骤然苍白的脸色。她低头看着星图中游动的光点，那些代表湮灭者舰队的红芒正迅速逼近修仙界屏障。轮回印记最后的警示在识海翻涌：唯有彻底斩断与现世的羁绊，才能释放完整的宇宙心印。
"记得三百年前你教我御剑吗？"她突然轻笑，霜色顺着发丝攀上鬓角，"那时你总说剑意如松，可我总把云海搅得......"
"那是你第三次轮回的事。"林之鸿半跪在她面前，晶化的右臂抚上她发梢，"现在的你，连昨天的事都开始遗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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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风裹着血腥气掠过废墟，苏绾突然抓住林之鸿的衣襟。她掌心裂纹渗出金血，在玄色衣料上晕开莲纹："帮我去取药王谷的往生镜——最后的阵眼需要......"
"需要照见你前世的罪孽？"林之鸿反握住她颤抖的手，晶化臂甲硌得她生疼，"那些湮灭者因你而生，所以你要用魂飞魄散来赎罪？"
星图突然迸发强光，七十二道星轨同时偏移。苏绾的金瞳映出末日般的景象：修仙界的地脉在潮汐中崩解，无数修士化作光点被吸入虚空。这是轮回印记预见的未来，此刻正随着记忆消散逐渐模糊。
"你看。"她将林之鸿的手按在星图中央，潮汐能量顺着经络涌入他体内，"这是三百次轮回积累的业障，唯有我的魂魄能......"
剧痛突然撕裂识海。林之鸿看到无数个苏绾在火光中消散的画面，每次轮回终结时，都有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身影在祭坛上刻下星纹。那些星纹此刻正浮现在他晶化的右臂，与湮灭星舰的纹路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眼角渗出殷红血泪，"每次轮回重启，你都会在我的魂魄刻下星纹。那些湮灭者舰队——根本是从我的神魂倒影中诞生的！"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林之鸿的剑尖抵住自己心口。青玉剑身映出他颈侧蔓延的咒纹，那是三百次轮回积累的因果反噬。
"你要做什么？"苏绾的星图突然紊乱，金瞳首次浮现惊恐。
"既然湮灭者是我的倒影。"剑锋刺破肌肤，殷红血珠顺着剑槽滑落，"那就用我的魂魄补全阵眼。"
潮汐能量突然暴动，祭坛上的星砂腾空而起。苏绾扑过去时，林之鸿的左手已结出禁术法印——那是药王谷失传的血魂契，以燃烧轮回为代价换取刹那永恒。
"住手！"她的九节鞭缠住剑身，鞭梢却被晶化的手臂震碎，"你会永世不入轮回！"
"这不正是你期待的？"林之鸿的笑声混着血沫，"三百次轮回你都独自承担，这次换我陪你。"
血魂契的光纹笼罩祭坛，两人的魂魄被强行联结。苏绾看到林之鸿识海中三百个轮回的记忆：每个世界终结时，他都会在祭坛刻下逆转阵法的星纹，而那些星纹最终都成了湮灭者的力量源泉。
"为什么......"金瞳淌下的血泪化为晶石，"你明明可以......"
"可以看着你一次次赴死？"林之鸿扯开衣襟，心口浮现与星舰相同的纹路，"从第一次轮回开始，我的魂魄就与你同频共振。"
五大星域的潮汐在此刻达到巅峰，湮灭者的主舰突破归墟屏障。林之鸿的晶化右臂突然崩解，碎晶在空中重组为星纹长剑。这是三百次轮回积累的因果之力，剑身每道纹路都映着苏绾消散的身影。
"以血为契，以魂为引。"他将长剑刺入祭坛核心，潮汐能量顺着剑身倒灌进经脉，"此身此魂，尽付轮回。"
苏绾的九节鞭突然活过来，鞭身浮现出两人三百次轮回的记忆画面。她终于明白那些星舰为何总带着熟悉的气息——每道攻击轨迹都是林之鸿独创的剑招，每次空间跳跃都是她改良的阵法。
"原来我们......"她握住林之鸿逐渐透明的手，"早就是湮灭者的一部分。"
血魂契的光柱冲天而起，主舰的湮灭炮同时轰击。在能量对冲的瞬间，苏绾看到三百个轮回前的真相：最初的湮灭者正是为拯救苍生而堕落的自己，而林之鸿是唯一追随她轮回至今的星火。
"这次真的......"林之鸿的魂魄开始消散，声音却带着笑意，"要去看江南桃花了。"
潮汐逆转的强光中，苏绾的金瞳彻底化为星辰。她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在湮灭者的哀嚎中轻声道："等春来，我教你酿桃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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