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远受了韩宥安之命，以东庆的名义联系上西祁重臣——郑弘毅。
西祁对北宁求援一事尚打算袖手旁观，还没看几天好戏，这东庆求盟的消息又传回雁京城。
可西祁尚对幽云城一战，对东庆恨之入骨。
这会儿，东庆又上赶着来求盟。祁帝原是不愿理会的。
可郑弘毅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局势，“陛下，北宁国破已是事实。而东庆表明那萧锦羡的身份，眼下，对付共同的敌人，才是重中之重。萧锦羡此人，年纪轻轻，就将天下局势玩弄于鼓掌中。此人不除，日后必是祸患。”
郑弘毅历来在祁帝面前说得上话，且他登基不久，尚还年轻。朝中大事，历来仰仗郑弘毅。
且郑弘毅道明一点，敌人的敌人，应当是盟友。
那萧锦羡不可小觑，的确引起了他的忌惮。
“郑卿言之有理。”祁帝思量后颔首，“只是，那北宁若破，东庆空虚，若是我朝趁此机会，兵分两路拿下两国，岂不是最好的结果？此时又为何要与东庆结盟？”
郑弘毅虽说得不错，但他对那场战役犹自心惊，且他押错了宝。
当初听了齐铭的话，押注凌王登基。若在此时忽而转变态度，那庆帝还不知留有什么后招。
郑弘毅上前端手道，“我朝失了马昭将军，又在幽云城一战元气大伤。此时不过方喘了一口气，尚无能力一举同时将其吞并。且伐宁的大军仍是东庆的兵，若是他们相互结盟，剑指我西祁，我朝恐会陷入长久的战乱中。”
“陛下，如今若与东庆结盟，只待一举灭掉北宁，瓜分辽阔的北域。于我朝而言，是有利而无害。”
祁帝听完后细细凝思，听郑弘毅如是说，深觉有几分道理。
他负手而立，淡淡道，“郑卿既然如此说，那便照你的意思办。只是，朕有个条件。”
“陛下请讲。”
“这次，是他东庆主动结盟。事成之后，除了瓜分北域，朕还要青阳城。”
话音落下，郑弘毅已对上祁帝的双眸。
朝中老臣从年轻帝王的眼睛里，看见了一团烈火。
燎原，是迟早的事。
青阳城属百年以来的商贸重镇，向来富庶。萧锦羡将其纳入东庆版图，产生的税赋恐能抵得上好几座大城。
趁此机会，他必要将青阳城夺回西祁。
郑弘毅撩袍下跪，“谨遵陛下之命。”
*
北上的马车平稳地驶在春雪消融的道上。
温念之提及陆江临，萧锦羡只扯扯嘴角，洞悉一切，“他啊，溜得比兔子还快，这会儿许是快至桐邱了。”
“啊？”
“啊什么？”他屈起食指刮了刮温念之的鼻梁，“我猜，他早就想回北宁了。不知他如何拿捏了韩宥安保住我的身份，才叫韩宥安没在先帝面前拆穿我，后又替你在城中散布流言。他若跑得慢些，怕已经赶上东庆的断头饭了。”
“你就别替他操心了，省得我心里不舒服。”
刚到桐邱的陆江临一下马车便有一股冷风迎面袭来，然后打了个喷嚏，拢紧身上的大氅，吩咐一句，“让客栈掌柜将房里的炭火燃得旺一些，鬼天气怪冷的。”
自打知道萧锦羡安全回了定安，陆掌柜就提桶跑路了先。
魏然应声，又抓抓头发，“少爷，属下不明白。老爷被困西祁，您何故要来东庆蹚这一趟浑水。把自己置身险地不说，还走得这般……”狼狈。
芝兰玉树的陆公子，趁流言四起，乔装成出城的农夫，一路急行。
紧赶慢赶入了北宁境内，脚程才放缓一些。
这委实不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陆江临捧着热茶暖了暖僵冷的双手，低垂的鸦羽染上茶水升腾的热汽。
他不紧不慢道，“这一趟不亏。魏然，且看着吧，我说过变天了。”
……
温念之仰头看着身侧的人，“替你操心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操旁人的心。萧将军，莫要吃些不着边际的飞醋。”
那人不讲道理，将她揽入怀中，“那你尝一尝——”
然后他的薄唇贴上去，舌尖挑开贝齿探入，只是在她口中掠了一圈。
退开后似乎还意犹未尽，“是酸的还是甜的？”
他的唇粘上她的口脂，像裹在糖葫芦外面的蜜糖，娇艳欲滴，可口得很。
温念之向来大胆，此刻她直接把他扑倒在马车里，捧起他的脸，“没尝出来，我要再试试。”
马车内玉软花柔，碳炉将车厢烘烤得暖意融融。车辕处挤着坐的三人被凌冽的冷风刮得脸颊生疼。
苏豫被春晓秋雨夹在中间眉头紧锁，两个小丫鬟把手拢在唇边哈了口热气。
“马车宽敞着呢，你俩跟我挤在外头做什么？”苏豫忍不住抱怨，里面的娇笑声勾得他一哆嗦。
若是把两个小丫鬟打发进去，里头那两人定会收敛些。
可春晓只笑道，“要不苏护卫教我二人驾车，您上里头暖和暖和？”
“那算了。”
苏豫甚至都没考虑一下，只怕进去没被热死，也会被他家将军的眼神杀死。
秋雨抿唇浅笑，适时添上一句，“苏护卫，这一趟上北宁路还长着呢。您一个人驾车委实辛苦，我姐妹二人在外头陪您解闷不正好吗？”
好。
里头是洪水是猛兽，一个二个三个都宁愿在外头吹风。
罢了，冷就冷吧。
苏豫目不转睛看着前面，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竭力保持着马车的平稳，连速度都慢了些，以免任何的风吹草动，露出马车里面的旖旎景色。
方才那些是他能听的吗？他身边还挤着两个机灵的丫鬟呢。
难道不尴尬吗？苏豫在心中不断拷问自己。
甚至在不断拷问萧锦羡。
等回到北宁，回到军营，他倒是想问问：将军他怎么什么都会啊？他哪儿学的？他从前明明不近女色！这种事还能无师自通的吗？
到底是哪些人教的，都坏得很！
这夫人也是，天底下哪有她这样大胆不知羞的女子？逮着机会就要把他家将军吃干抹净。
漫漫长路，要怎么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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