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院内，又是深夜。
王明兮不情不愿地被苏豫喊回来，继续应付念琳琅。
一番云雨后，王明兮照例摸黑穿衣。
他其实是不愿意走的。
他觉得，他有些贪恋这个女子的床榻。
然苏豫喊他回来，他却不愿意。他是不愿意再顶着萧锦羡的名义，与这女子做这等事。
他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上她了？
喜欢她在夜里的嘤咛，喜欢她的粘人，喜欢她娇软的身躯……
可这女子日日夜夜在情浓时，喊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每每这时，他总会心怀不甘与不愿，用力挺进。
换来的，却是她一声又一声的“将军”……
此时，他默默拢好外衣，身后的女子却不着寸缕地贴着他，从他身后将他搂住。
“将军。”琳琅软绵绵道，“今夜不走了好不好？咱们已经回了汉阳，父亲也为你办好事情。你就当可怜可怜琳琅，陪我一晚，好吗？”
王明兮的背脊僵住，他多想留下来，留下来陪她，留下来抱着她。
可是，不行。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念着夫人，可是夫人都没有跟您留下只言片语。她只是孤身一人，但琳琅能帮您啊。”她热切地恳求他留下。
王明兮转过身子，贪婪地吮吸着她。
片刻后，两人的呼吸再度急促起来。
他在漆黑的夜里注视着那双美眸，忽而问道，“琳琅，若……若我不是赵云州，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琳琅埋进他怀里，盈起笑意，“自然愿意，只要将军不嫌弃妾身。哪有妾身嫌弃将军的道理？”
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可他好像得到了回答。
念琳琅是赵云州的未婚妻，她的心里只会装着那个人，哪里还装得下旁人呢？
王明兮苦笑，他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他永远，只能是一个替身。
觉察到男子在黑夜里摇了摇头。
“将军？”琳琅抬头看他。
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她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事瞒着他。
王明兮清了清嗓子，“琳琅，你听话。明日我还来。”
他现在就想逃，明日他也不想来了。
再睡下去，会越陷越深。
他放开琳琅，快步拐出屏风后，内间陡然亮起了烛光。
王明兮心底一惊，他觉察到在寝殿外盯着他的人，已经快步离开，像是去给萧锦羡报信。
他现在要么立马离开房间，要么就在这一晚赌一次，看琳琅愿不愿意跟着他……
总之，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了……
电光火石的天人交战，他顿住脚步。
琳琅胡乱披上衣衫，已经追了出来。
她就站在他身后。
王明兮眼一闭，心一横。他缓缓转身……
意料之内的一声惊呼，“你、你是谁？”
琳琅惊恐地拢紧自己的衣衫，直往角落退去。
惊慌之中，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与萧锦羡相似的身形，甚至有两分相近的外貌。他的声音，如今想起来，更觉是刻意模仿……
一道恐怖的念头划过灵台。
念琳琅赤足站在角落，瞪大双眼，瑟瑟发抖。
王明兮上前两步，将她抵在墙角，用着自己的声音道，“琳琅，我方才问你，若我不是赵云州，你——愿意跟着我吗？”
混乱的思绪压榨着她最后的理智。
“这么久、这么久以来……从交州至汉阳，我的枕边人……都是你？”她不可置信地问出声。
良久的沉默，让她以为会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可是他只是叹息一声，然后点头。
“为什么……我不信！将军明明承诺过我！我也帮他做了这么多事……他为什么、要骗我？！”
歇斯底里地叫喊，穿透寝殿。
热泪挂在脸上，可念琳琅怎么也哭不出声。
他明明承诺她，他会娶她为妻……甚至承诺，等凤仪宫修好，就让她搬过去，成为一宫之主。
可为什么他要送一个陌生男人到她床上？
王明兮垂眸，换上萧锦羡的声音，“琳琅，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为什么从第一夜到今日，都不让你点灯。为什么我从不留宿。为什么你的殿外总有他的亲卫守着。”
“这会儿，你的房间亮了，已经有人去报信。今夜，是我的最后一夜。将军在谋划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苏副将寻着我，就是要我冒充将军与你……”
所以，萧锦羡只是为了利用她吗？
利用念家，替她重整三军。他为达目的，果真无所不用其极！
念琳琅狠狠咬着下唇，眼角终于有泪水溢出。
她还天真的以为，萧锦羡拜倒在自己裙下。
什么大将军，什么三皇子，也不过是她的裙下之臣。
自己怎么就那么听话，怎么就没想着第一夜就点亮烛火，好好看看，枕边人究竟是谁。
恢复几分冷静，她问道，“这么久以来，你可知萧将军夜里去了何处？”
王明兮摇摇头，“我不是他的近卫，更是不知他的行踪。我得到的任务，就只是与你……”
他的目光掠过屋外，“若我猜得不错，待会儿就会有人围住这座寝殿。琳琅，我再问你一句。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是真心待你的，我从没把自己当成是他。只要你愿意，我便是求也会求将军给你我一条出路。”
话音落下，阵阵冷笑传来，叫王明兮的心凉了半截。
“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你所说是真是假。不过我告诉你——”念琳琅走到他身前，“我不愿意。”
明知结果，还非得问上一句，是自己太贪心了。
王明兮苦笑。
念琳琅继续道，“他萧锦羡不仁，便也不能怪我不义。你愿意帮我吗？倘若事成，我便再考虑你说的话。”
王明兮的眼眸亮了亮，“怎么帮？”
念琳琅转身吹灭烛火，躺在榻上，“趁着人还没来，你就只管告诉他们，是你不小心点了蜡烛。可我已经睡熟，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被他软禁，我还有事做……”
春宵帐暖，一夜梦醒。
是大雨浇在心间，敲打着她的灵台。纷乱与疼痛并存，她默默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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