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预备队的年轻人们义无反顾地投身到激烈的战争中，他们毫无怨言。
战壕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那股浓烈的味道与药香的余韵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窒息和不适。
这些预备队的年轻人被分布在十几个埋伏点，他们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毫不退缩。
小秋子一路狂奔，从林家大宅赶来。
他的手上缠着布条，紧紧握着自制的炸药。这双手因为长时间捣药，已经被木杵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但他依然紧紧握住炸药，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林成则定睛一看，发现跑过来的的人竟然是自家药房的小伙计。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脖颈处挂着一块褪色的红布条，那是他奶奶程婶在他离家前，从供奉林氏先祖的香案上扯下的祈福带。
这条红布条虽然已经有些破旧，但它承载着家人的祝福和牵挂，也成为了小秋子在战场上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声，震得他耳膜发疼，就像小时候药房后山发生山崩时的轰鸣。
“叔伯们听好了！” 他举起裹着麻布的炸药包，麻布上还沾着没洗净的三七粉，“等鬼子坦克过来，咱们就往履带底下钻！”
林成则按住腰间的枪和一把雕花银匙 —— 那是开启林家药房密室的钥匙。
作为林氏药业的接班人，他每天都穿的白大褂早已被硝烟染成灰黑色，口袋里还装着半瓶没来得及送出的止血散。
他清了清嗓子，向小伙计喊道：“小秋子，炸药包要算准导火索的燃烧时间，不能急。” 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润，却在颤抖，仿佛寒夜里摇曳的烛火。
突然，阵地后方传来尖锐的哨声。
小秋子猛地抬头，看见三辆铁灰色的日军坦克正碾过曾经晾晒药材的空地，履带卷起晾晒用的竹匾和干枯的艾草，炮塔上的膏药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三天前程婶被日军刺刀挑翻的药柜，那些名贵的人参、鹿茸散落一地，被践踏成泥。
他的牙齿咬得 “咯咯” 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又闻到了那天刺鼻的血腥味。
“准备！” 老药工王叔的吼声撕破空气。
小秋子感觉喉咙发紧，握着炸药包的手沁出冷汗，在麻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当第一辆坦克的履带碾过十米外的土堆时，他突然想起程婶教他辨认草药时的模样，想起药房里飘着的淡淡药香，想起那些被林家用草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乡亲们。
“杀啊！” 他第一个跃出战壕，炸药包在空中划出沉重的弧线，却在距离坦克半米处被机枪子弹引爆，气浪将他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林成则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他看见小秋子躺在血泊中，胸前的祈福带被染成红色。
“趴下！” 他大喊一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少年，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身后炸出深坑，泥土混着药渣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背上。
硝烟中，他摸到小秋子温热的手，少年的指缝里还嵌着没洗净的当归碎屑。
“少爷… 我没炸到…” 小秋子的声音气若游丝。
林成则感觉眼眶发烫，眼睛被泪水和硝烟糊住。
他想起父亲的嘱托，要他守护好林氏药业，守护好西林百姓的安康，此刻那些话语却像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你做得够好了。” 他哽咽着说，突然摸到小秋子口袋里硬物 —— 是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块已经压碎的麦芽糖，那是程婶偷偷塞给他的。
就在这时，坦克的轰鸣声突然变得刺耳。
林成则抬头，看见日军步兵借着坦克掩护，端着刺刀呈扇形包抄过来。
最前方的军官腰间挂着林家药房的铜制药碾子 —— 那是程婶视若珍宝的物件，此刻却成了侵略者炫耀的战利品。
小秋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瞳孔里燃起最后一丝光亮：“少爷… 抢回药碾子…”
林成则用染血的袖口擦了擦额头。
他的手指触到口袋里的止血散，想起平日里给伤员敷药时的场景。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药房密室里藏着的那本古老医书。他记得那本书上详细记载了用硫磺和硝石制作火药的方法。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阵地边缘堆积的那些晒干的艾草，心中涌起一股希望。
“小秋子，把你的火折子借给我用一下。”他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仿佛没有一丝波澜，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决绝。
当日本军队距离阵地还有二十米的时候，林成则毫不犹豫地点燃了那些浸透桐油的艾草。
风助火势，熊熊烈火瞬间形成一道火墙，无情地吞没了最前排的日军。
坦克被迫停下，炮管在浓烟中疯狂地转动，试图寻找目标。
然而，在这片火海之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林成则趁机将剩下的炸药包紧紧地绑在一根长竹竿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爆破武器。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呼一声：“跟我冲！”
他挥舞着竹竿，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火苗舔舐着他的头发，但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消灭敌人。
混战中，他看见那个挂着药碾子的军官正举枪瞄准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小秋子不知从哪里扑来，用身体挡住了子弹。
少年的鲜血溅在林成则脸上，温热而粘稠。
“不 ——！” 他发出悲怆的嘶吼，手中的竹竿狠狠刺向军官的咽喉。
药碾子掉落在地，滚到他脚边，上面还刻着林家药房的字号。
硝烟渐渐散去，林成则跪在焦土上，怀里抱着小林子逐渐冰冷的身体。少年口袋里的麦芽糖早已融化，在他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远处传来增援部队的冲锋号，可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仿佛只剩下耳边嗡嗡的回响。
突然，他摸到小秋子紧握的拳头，掰开后发现里面攥着片干枯的艾草叶 —— 那是他们平日里用来驱蚊的药材，此刻却像枚珍贵的勋章。
“少爷！快撤！” 老药工王叔的呼喊声传来。
林成则将艾草叶放进自己口袋，背起小秋子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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