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辞职？”
高天扬眉头轻皱，按下免提，然后将手机卡在了纸巾盒上。
“他之前在你面前有没有表现出想要辞职的迹象？”
“比如？”
他心不在焉的语气是觉得林嘉豪是不会轻易辞职的，毕竟谁会拒绝一个逢年过节红包礼物不断，并且没有任何背景、任人宰割的合作伙伴呢？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背景、非科班出身、谣言和黑料还满天飞的艺人，甚至连一位怀里抱俩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不如。
“比如，这几天有没有请过假去面试，或者工作的时候表现的心不在焉，还是……”
“还是什么？”
高天扬从浴室的吊柜里抽出一条干毛巾，将自己因为刚才躺在地板上而无意弄脏的手肘擦干净。
“你俩不会同时被人撬墙角了吧？”
HR的这句话一出，高天扬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嗤笑，他觉得公司的这位HR一定是在和他开玩笑，毕竟这家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挺不靠谱的。
况且，以他现在的这种处境，稍微有点名气的经纪公司都避之不及吧。
“第一，他这段时间都没有请假，第二，他工作的时候挺认真的，第三，公司不是早就把我给放弃了吗？又谈何被撬墙角？”
高天扬在进公司前，那是出了名的叛逆，脾气也没有很好，此时他的头还晕着，因此也懒得和对方打太极，干脆有话直说了。
“哎呀，你要理解，公司也是有自己的规划嘛，毕竟又不止签了你一个艺人，大家的机会都是很公平的，现在大环境这么差，你都还能拿到通告，要学会感恩，至于演戏的机会……”
话到这里，对面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轻浮：“好本子可不会自己长腿跑你跟前儿，得学会自己争取，你说对吧？”
对面的陪笑声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但还是不忘拿出那套标准框人画大饼的模版来搪塞他。
“……”
见高天扬不说话了，HR这边立马调整语气，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严肃：“那你和他最后一次联系或者见面是什么时候？”
“在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不久之前。”
“他说了什么？”
“他说，明天的通告取消了，而且后面都暂时没有工作，最近的一期试镜是在下个月，让我给自己放个长假。”
“怎么可能，明天你早点到活动现场彩排。”
“我自己去？”
“是的。”
高天扬这边捧着手机等待对方能主动挂断电话，但对方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他只能耐心的等着。
等待期间，他的眼睛平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脚下这套公司给安排的公寓，他最满意的地方就是浴室，尤其是浴室洗手台上方的那盏镜前灯，能将他的黑眼圈照得一点都看不出来。
果然，几分钟后，对面的嘈杂声逐渐平息，紧接着，又传来了两声轻咳，这才开口道：“对了，他原计划给你安排的时间是几点到现场？”
“需要在中午前到达。”
“那也差不多，你早点起床。”
“几点？”
“八点前吧。”
说完对方就立马挂断了电话，于是他只能发信息询问老板，关于新助理和明天出场服装的问题。
高天扬拿着手机等了两分钟，他的老板只发来四个字：“自行解决。”
很显然，即使没有经纪人和助理，甚至明天的活动还存在一些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比如在最近的这种，自己风评急剧下降的情况下，黑粉和私生粉会更有可能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突然冲到自己的面前，引发人群中的骚乱，或者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类似这种可能会导致品牌发布活动出岔子的情况下，公司也不想丢了他这单商务的钱。
HR口中的那位，今晚突然辞职并联系不上的林嘉豪，是他的经纪人兼助理，从出道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会为他争取代言，但毕竟人微言轻，面对公司的压榨行为，他一直都是哪边捞得多就歪向哪边，偶尔也会出卖他，但每次都是刚好碰到了他的底线就收手，点到为止。
不过在这个行业里，人人都一样，所以他这样的行为也很稀松平常，因此在高天扬的印象里，林嘉豪是一位无功无过，标准的职场打工人。
但明明刚才他才给自己发过消息，消息的内容他都还记得很清楚，怎么就突然联系不上了？
于是高天扬打开了锁屏的消息列表，但翻到底了，黑色的背景上面都只有广告推送和天气预报。
而微信上他和林嘉豪的聊天对话框内，最后一条信息的接收时间竟然是在上周，他努力回忆着这周是不是真的没有和林嘉豪在微信上发过信息，但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就被手机右上方的时间所吸引。
“现在才晚上十点十三分？不是已经过了零点吗？而且……”
他转头看向了浴室外卧室墙面的时钟，刚才他明明就看到时针和分针合在了十二点的刻度上，怎么会……
想到这里，高天扬缓慢地回头，在洗手台上方的那盏镜前灯下，他的黑眼圈依旧是看不见分毫，但随着他的视线下移，镜中他的下巴上，乌青的胡茬格外显眼，甚至让他因此感到了一丝诡异。
“我的胡子还在？不是刚刮完吗？”
那剃须刀呢？
高天扬走向垃圾桶，里面空荡荡的，上面只套着一个全新的垃圾袋。
于是他又走到门口，从随身包的夹层里抽出一个折叠的小镜子，是平时化妆师给他上妆时，用来方便他自己能第一时间看清最真实的妆容。
高天扬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在普通的白色筒灯下，他看到了自己完美无瑕的双眼。
伴随了自己十八个月的黑眼圈，终于舍得离家出走了？
“不对！我刚不是还倒了一杯热水，喝完后就去睡觉了啊？”
想到这里，他又跑到厨房，掀开烧水壶的盖子，将手指放在壶中以探查温度。
“凉的？”
高天扬感觉自己的后背也凉了。
“那部手机！”
于是他赶忙将镜子放下，双手顺着自己的上身一直摸到了裤子口袋，果然还有一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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