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珩内心酸得要死，稍微让他好受些的，是陆瑶表里的坦荡如一。
这些时日和陆瑶之间的别扭相处，已是顾清珩忍耐的极限了，当下他彻底忍不住开口问出压在心底很久的询问。
“瑶瑶，你那日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怀里本来要慢慢睡过去的陆瑶身子僵硬了，顾清珩乘胜追击。
“你我当日约定过，若是若有什么疑问，一定要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也......千万不要去做傻事。”
说完顾清珩屏住呼吸等一个答案。良久。
【没有。也没憋在心里，我要是憋在心里了，你不能听见嘛。】
【不说了，我挂了。】
【不对，我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怀中的人似鹌鹑般将头埋得更深了，一看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顾清珩：果然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黑暗中顾清珩感受着怀中人浅浅且舒缓的呼吸声，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件事早就安排好了，他早就应该去做了，还好，现在还不晚。
另一边，长远侯府陆成房内。
今日陆成坚持让周行远留宿在他房中，说要和他抵足而眠，周行远欣然答应。
转头陆成就掏出一瓶酒，想要趁着酒劲好好劝导一下周行远，毕竟自家妹妹已经是当今皇后，没什么差错的话大概会和陛下一辈子和和美美，他周行远是绝对没希望了，不如早点放弃。
“看表哥我！给你！嗝~~介绍个好的！你就放下我的~妹妹吧！你俩之间是没有好结果的！”
谁能想到看着腼腆的周行远，在酒量上却不可估量，本来是要哄周行远说出真话的陆成却先一步醉的不成样子，周行远还坐得笔直。
“听哥的！放弃吧！你俩身份差得太远了，是没有可能的！”
陆成抬手想拍拍周行远的肩，结果周行远激动地站起来，差点把陆成带倒。
“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放弃表妹的！身份悬殊又如何，我会努力让侯爷和侯夫人认可我的！”
“嘿，好小子，可算听到你真心话了！”
醉得已不成样子的陆成听到自己终于逼出了周行远的真心话，激动地踉踉跄跄站起来，薅住了觊觎自家妹妹的臭小子。
“虽然我妹妹从小可爱到大，你喜欢上她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我把话放在这里！你和瑶瑶是没可能的！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成！”
“谁说我喜欢的是瑶瑶表妹，人家喜欢的...喜欢的是......!”
说到最后一向沉默寡言的周行远脸变得通红，低声继续说了出来。
“......萱萱啦~”
来自一颗亮闪闪少男心的诚挚发言，肉麻得让陆成酒都醒了七分。
过了几日，顾清珩开始忙起来，陆瑶从早到晚都见不到他一面，他有时候还选择在勤政殿安寝，这日丁祥又过来小心知会陆瑶，陆瑶只淡淡应了声，也没再询问什么。
宫人更加小心伺候起来。
最近帝后之间沉默的相处方式让众人都捏了一把汗。以前陛下虽无比威严，和皇后娘娘相处时犹如寻常人家的夫妻般恩恩爱爱，众人对此也都乐见其成。
结果不知怎的，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二人之间突然闹起了别扭，一个说话，另一个不搭茬。现在陛下更是不回来了。
丁祥迈出门后招来宫人。
“小心伺候着，要是怠慢了，陛下绝对不会饶过你们，听好了，也记好了。”
众人自然忙不迭应着。
环英将丁祥在外说的话偷偷告诉陆瑶，陆瑶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她摸摸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这孩子来得突然，之后静悄悄地长着，让陆瑶一点孕期反应都没有，实在是省心得狠。
今早起来她惊喜地发现肚子已经有了微微鼓起，刚想转头跟顾清珩分享，才惊觉那人最近都没出现在自己眼前，昨夜就宿在了勤政殿，今天更是如此。
“宝宝，你爹要是负了娘，娘就带着你去找你舅舅，你外祖父和你外祖母，不要他了，然后再给你找个后爹，留他一个人哭去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陆瑶莫名对顾清珩有信心，此时说的只是气话。
当晚，陆瑶早早躺下了，而说是要宿在勤政殿的顾清珩却回来了。
待顾清珩轻轻掀起帷帐，眼中所见的便是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的陆瑶。
“娘娘最近爱犯困，用过晚膳便睡下了。”守夜的环英解释道。
“下去吧。”
顾清珩只稍微在盥室冲洗了一番，小心地爬上床，躺到了陆瑶身边。
“嘤~你回来啦~”
尽管已经尽可能了放轻了动作，陆瑶还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间也下意识地钻进了顾清珩的怀里，还一把拉住他的手往下探去。
“瑶瑶？”顾清珩有些不知所措。
陆瑶将顾清珩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处，终于可以向他说出白天没找到人诉说的喜悦。
“看，他长大了。”
顾清珩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在陆瑶将手放开后，他依旧将手放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块对他来说无比脆弱却也无比坚强的地方。
“我竟不知不觉间错过了他的成长，我......”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
睡意朦胧的陆瑶凭感觉反抱住了顾清珩，制止了这个男人的妄自菲薄之语。
“你是，别这么说自己，搞得像他已经生出来似的。”
察觉到今晚陆瑶态度格外的软化，顾清珩自是又惊又喜，也有些酸涩。
陆瑶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还要离开她一段时间去办一件事情。
他，要彻底地摆脱掉纠缠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能听到别人心音的能力。
他有自信就算没有这个能力，他也能洞察出底下人的心思。
虽然可能不如有的时候效率高，但如果这个能力带给他的是陆瑶的疏远和郁郁寡欢，那他坚决不要！
“等我，瑶瑶，等我回来。”
漫漫长夜，顾清珩满含温情地抱住陆瑶，抱住了在这个世间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在她耳边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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