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沥青般漫过梧桐苑时，陈默正蹲在17栋配电箱旁更换电瓶。
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他盯着瓷砖缝隙里新长出的白色菌丝，那些半透明的丝状物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微微震颤。
三天前嵌进胸口的玻璃碎片突然发烫，在皮肤下投射出淡蓝色的光斑——这是徐昊用基因编辑技术改造过的报警装置，每当附近出现异常生物电波就会激活。
"十二单元的外卖到了！"对讲机里传来保安不耐烦的催促。
陈默把装着镇静剂的保温箱塞进外卖袋底层，电动车驶过减速带时，后视镜里闪过半张布满老年斑的脸。
那人的灰呢大衣下摆沾着某种荧光粉末，在监控盲区的梧桐树下碎成细小的光粒。
林晓的临时工作室堆满了发黄的市政档案。
当她第五次拨通城建局熟人的电话时，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忙音，电脑屏幕上的道路管网图突然爬满雪花纹。"又是这样..."她攥紧印着"菌丝培育基地"字样的旧照片，指尖摩挲着被烧毁的日期栏。
三天来所有涉及二十年前旧案的资料，都会在传输过程中变成乱码。
"尝尝新到的桂花酿。"陈默将温热的瓷杯推到她手边，指腹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保温箱夹层里藏着苏青破译的摩尔斯电码，那些用窗帘闪动频率传递的信息，此刻正在他手机备忘录里拼成"社会实验重启"的字样。
林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前天的抓痕："你看这个！"她调出社区监控的对比图，17栋地下车库的承重墙厚度比设计图纸多了整整三十厘米。
徐昊的实验室此刻正弥漫着诡异的甜香。
当他将冰晶样本放入电子显微镜时，培养皿里的变异菌丝突然开始分泌淡紫色黏液。
全息投影自动跳转到三年前的市政会议记录，某位参会者的胸针图案与褪色的悬赏令水印完全重合。"苏小姐的判断没错，"他对着视频会议窗口说，"1998年的社区改造项目确实存在第二套方案..."
苏青的小说手稿在台灯下铺展成迷宫。
她用红笔圈出所有出现"银色药片"的情节，墙角的碎纸机里积着被撕毁的心理学论文残页。
当电脑弹出徐昊传来的加密文件时，梳妆镜突然映出窗外的诡异反光——十七栋所有阳台的晾衣架不知何时都朝向了西北方，构成巨大的箭头符号指向社区超市。
夜色最浓时，陈默在4号楼天台见到了刘警官。
刑侦队长的大衣肩头落着几片荧光菌丝，掌心的执法记录仪正在播放便利店凌晨的监控画面：货架底层那些黑色塑料袋的编号，与他三天前在冷冻车后备箱看到的试管标签序列完全一致。
当刘警官提到"省厅特别行动组"时，夜空中突然划过三架没有航标灯的直升机，螺旋桨的气流震碎了物业办公室的暗门玻璃。
陈默回到车库时，紫外线信息墙上新出现了用菌丝黏液绘制的拓扑地图。
林晓发来的实时定位显示，社区幼儿园的沙坑正在释放异常地磁波动，而苏青最新破译的窗帘密码，组合起来竟是三年前失踪案卷宗的访问密钥。
当他将镇静剂空瓶排列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胸前的玻璃碎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十七栋每个房间的空调出风口，都飘落着沾染编号的荧光孢子。
物业值班室的挂钟敲响三点时，超市货架底层传来菌丝分裂的簌簌声。
陈默藏在冷鲜柜后的微型摄像机开始自动对焦，镜头里那些黑色塑料袋的蠕动频率，与他母亲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波纹逐渐同步。
刘警官站在梧桐苑三期工地前，防水手电筒的光束切开雨幕。
泥地上凌乱的脚印在积水中晕开暗红色，他蹲身用镊子夹起半片荧光菌丝，装在证物袋里发出幽蓝微光。
三天前失踪的建材公司会计，手机最后定位就在这堆生锈的钢筋后。
"刘队！
热成像显示东南角！"年轻警员的声音被雷声劈碎。
七道黑影翻过围墙的瞬间，暴雨突然转向，带着刺鼻化学药剂味的雨帘将众人隔绝在警戒线外。
对讲机传来滋啦电流声时，刘警官摸到制服第二颗纽扣在发烫——这是徐昊给的生物电场探测器。
陈默把电瓶车停在幸福便利店门口，保温箱里十七杯杨枝甘露微微晃动。
后视镜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扫码共享单车，袖口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当导航提示绕行育才路时，他故意拐进正在拆迁的老棉纺厂，车轮碾过碎玻璃的声响在断墙间荡出回音。
五个黑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领头的高个男人脖颈处有菌丝状的荧光纹身，随着呼吸明灭如同活物。
陈默后退半步，脚跟碰到废弃的混凝土搅拌机，手指悄悄摸向外卖袋夹层里的镇静剂喷雾。
"各位跟三条街了，不如先喝奶茶？"他举起印着笑脸的纸杯，余光瞥见墙头掠过的无人机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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