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过这样的生活。
顾雨橙还曾问过母亲：“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母亲却不耐烦地吼她。
“不这样怎么赚钱？你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以为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世界上，钱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钱，你什么都不是！连条狗都不如！”
她从不跟顾雨橙讲什么大道理，也不屑用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来感动她。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虚伪的，毫无意义的。
只有钱，才是最真实、最可靠的。
她口中，她成了被顾建兵始乱终弃的可怜女人。
她为他付出了青春和身体，甚至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顾建兵却在得知她怀孕后，翻脸不认人，将她无情地抛弃。
她还把庄思媛描述成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
庄思媛是设计拆散她跟顾建兵的罪魁祸首，是导致母女分离的元凶。
当年，顾雨橙年纪尚小，根本无法分辨话中的真假。
从那以后，她恨顾建兵的无情，恨庄思媛的狠毒，更恨这个不公的世界。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顾雨橙出道那年。
一时间，赚了不少钱。
把赚来的第一笔钱全部交给了她，并让其不再接客。
顾雨橙在选秀出道后，公开声明了自己的身世。
在众人的帮助和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成功地联系上了顾建兵。
时过境迁，顾建兵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男人。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站稳了脚跟。
尤其是在集团内部，也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顾建兵认回了她这个女儿。
她曾信誓旦旦，迟早要毁掉顾家，要让顾家人付出代价。
可现在呢？
顾雨橙茫然地捏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母亲的聊天界面。
又是几条消息弹了出来。
她点开。
【雨橙啊，我是珍姨，就是经常跟你妈妈一起打牌的那个。】
【你妈妈最近手气不太好，欠了大家一点钱。】
【你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现在你出息了，能赚钱了，正是报答她的时候，可不能不管她啊。】
【你要是不帮你妈妈还钱，那以后我们可都不敢跟她玩了，她一个人多孤单啊。哎，六条，碰！七筒……哎呀，听牌了！】
母亲就是从和这群人开始打麻将之后，才变得越来越不正常的。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却越陷越深。
整天泡在麻将馆里，或者到处找人凑桌，美其名曰放松心情，打发时间。
可不知道是技术太差，还是运气太背，几乎是逢赌必输。
顾雨橙不管给多少钱，都能在一周之内输个精光。
“唉……”
顾雨橙长叹一口气。
她收起手机，快步走到旁边一家服装店的落地橱窗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伪装。
帽子压得很低，墨镜也遮住了大半张脸，不会有人认出她。
顾雨橙满意地点点头，准备亲自去看看。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五个月了。
她满怀心事地走在前面，自然没有意识到，在身后不远处，跟着顾景夏和周斯年。
顾雨橙接电话的时候，顾景夏正好也想上洗手间，潜意识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给周斯年发了一条消息。
然后，他们就汇合一路跟着顾雨橙了。
一路跟到了老城区。
眼前的一切，让顾景夏有些恍惚。
高楼大厦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低矮破旧的老房子。
这里的楼龄，恐怕比她的年纪还要大。
顾雨橙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车停在了一栋老楼前，顾雨橙下车，径直走了进去。
顾景夏和周斯年也下了车，站在楼下，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楼道口黑黢黢的。
他们不敢贸然跟进去，更不敢和顾雨橙坐同一部电梯。
“我们等一会再上去。”顾景夏轻声对周斯年说。
周斯年点点头。
大约过了五分钟，顾景夏和周斯年才走进楼道。
就在这时，一群人说说笑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也要乘坐电梯。
原本空旷的电梯口，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她和周斯年被人群裹挟着，不得不走进了电梯。
顾景夏紧紧地贴着周斯年。
“你这辈子，没坐过这么挤的电梯吧？”
周斯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平时出入都是豪车代步，私人飞机接送。
这么狼狈的样子，恐怕还真是第一次。
周斯年没有回答她的调侃，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电梯超载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电梯便发出警报声。
然而，电梯里的人却像没听见似的，谁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我们下去。”顾景夏当机立断，拉了拉周斯年的衣袖。
周斯年没有丝毫犹豫，护着顾景夏，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出电梯，却发现电梯外又新来了很多人。
看这架势，下一趟电梯又要超载。
再耽搁下去，恐怕顾雨橙早就办完事走人了。
顾景夏心急如焚。
“怎么办？”
周斯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消防通道上。
“走楼梯。”
顾景夏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爬楼梯累，但总比干等着强。
然而，当他们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跟深夜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顾景夏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些发毛。
“走吧。”周斯年倒是很镇定，率先迈开步子，走进了黑暗之中。
顾景夏只得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然而，越往上走，空气就越污浊。
楼梯间的角落里，堆积着各种各样的垃圾，甚至还有不少排泄物。
顾景夏再也无法忍受，捂着鼻子，拉着周斯年就往外跑。
“不行，太臭了，我快吐了！”
两人跑出了消防通道。
顾景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好，下一趟电梯来的时候，里面的人并不多。
顾景夏和周斯年终于顺利地挤了进去，按下了顾雨橙所在的楼层。
电梯缓缓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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