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都，天鉴台。
名为法宁的中年道人被放了出来。
姜望还是那副木乃伊的造型，被郭道临放到了法宁身前。
接下来足足半个时辰里，白玉楼响彻了法宁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一会疯狂大笑，一会涕泪横流地哭嚎，一会破口大骂，俨然疯子做派。
一直没变的，是落在姜望身上的拳脚。
掌掴拳打，爪抓手撕，踢拉拽踹，一刻都没停过。
法宁像街头打架的泼妇，又像发狂的野兽，无所不用。
而姜望，在看到法宁的那一刻，就沉默了，任由其殴打自己，一声不吭。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
法宁累得身体发颤，姜望毫发无伤。
哪怕法宁每一击都用了全力，奈何这些手段对于拥有二品武尊体的姜望来说，全都只是挠痒痒。
即便郭道临封锁了姜望体内的明神血劲，单单二品武尊体的被动防御，也不是一个四品道士的拳脚破得了防的。
“你该用术法的。”法宁攻击渐渐慢了下来，姜望终于开了口。
“闭嘴！”法宁像是被刺激到了，怒吼一声，手脚挥动再次迅疾了起来，只是没一会，又慢了下去。
“法宁，为师知道你心中难受，但如今怨气也该泄得差不多，停了吧。”郭道临全程旁观，见法宁已经累得不行，便悠悠开口道。
“闭嘴！”
“闭嘴！”
这次，是法宁与姜望二人异口同声地吼道，声调比之前那声高了不知多少。
郭道临被这一声堵得一噎，仙风道骨的脸上迅速憋红了。
“紫宁，小辰儿，要不你们劝劝？”好半晌，郭道临才恢复了过来，转头朝着身后一直静静看着的紫宁和姜辰母子两堆起了笑脸，说道。
“老师还是少说点吧，您十年前说错的话已经够多了。”紫宁还是那副柔弱的样子，轻声细语地说道，只是说的话，却让郭道临喉咙再次一堵，没了下文。
他回过头，见法宁一副将要累死依然用牙齿撕咬着姜望的样子，叹了口气，朝天说道：
“清宁下来吧，今日有些事该说开了。”
“我在观星台看得着听得见，无需老师费心。”楼上悠悠传来话语，郭道临又吃了个软钉子。
郭道临彻底无奈了，只得继续看着法宁发疯。
这一看，又是半个时辰。
法宁彻底瘫软在地，没了力气。
郭道临招了招手，法宁和姜望便朝着他的方向飘了过去，来到了他和紫宁母子面前。
拂尘一扫，姜望身上的束缚就此解开。
姜望坐起来，目光复杂地忘了眼紫宁跟姜辰，又看了看郭道临，双眸再度冒起了火。
“行了，十年前的事确实是贫道疏忽大意了，贫道不曾想过宏景如此不要脸皮。”郭道临见状，反倒先开口认了错。
一时间，让在场的四人，连同观星台上的清宁都错愕了一下。
但很快，姜望便冷笑道：
“疏忽大意？”
“疏忽大意你就把七情锁留给了宏景？”
“疏忽大意就在梦巫山设下了结界？
“疏忽大意便将我废去了修为？”
“我，清宁法宁紫宁因为你，十年沉沦，疏忽大意四个字便想了结？”
“老混蛋，你的面皮比外城城墙还厚！”
郭道临闻言，久久不知如何回话。
良久，才涩声道：
“当年，无论是谋划清宁与皇子联姻，还是指婚你与紫宁，乃至让你与紫宁稀里糊涂发生关系，都是他一手设的局，贫道不敢说当时贫道无所求，也正是因为有所求才上了宏景的大当，把你们四个都搭进去了。”
“法宁恨你抢走了紫宁。”
“清宁十年来困守观星台，不见贫道与紫宁母子。”
“紫宁亦是备受煎熬，可贫道亦不好受。”
“当年，你父亲势大，淮山王也是如日中天，朝中势力纷杂，贫道入主天鉴台刚刚没多久，对于朝局所知不多，虽能窥探他人运势，预知吉凶，不曾想宏景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反过来设下了那么大一个局，贫道一时失察，着了他的道。”
“当年……”
郭道临此刻才表现得真实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国师，而是像个认错的长者，把十年前的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结果你们也知道了，你被贫道废了修为，凤都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就此销声匿迹，而你父亲短短两年时间，就撒手人寰。淮山王独木难支，这些年亦不曾有多少动静。”
“而贫道，虽然归为国师，却成了凤都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说成了笑话都不为过。”
“只能说，不愧是人间帝王，利用小儿辈之间的羁绊，便坑了所有人，贫道也是琢磨了许久才琢磨明白。”
郭道临语带萧瑟，所说之话，却让听到的四人尽皆动容。
“呵，老混蛋，谁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说不得是哄骗我们四人也说不定。”姜望犹自嘴硬，只是底气已有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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