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不大，四四方方，摆了几间粗木家具，炕上被褥叠的整齐。
倒是干净，显然是事先收拾打扫了的。
但是，和她来之前想象的也太不一样了吧？
“玄冥将军也住在这么？”她意下就是指另外几间平房。
唐管家顿了顿，赔笑道：“这个住处太子为新来的军官士兵们临时提供的，等月尾领了将军您的俸禄，光是一个月，也足够在外头添置所小宅子啦。”
江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理想和现实有差距，但听唐管家那么一说，将军月俸不低，她只要脚踏实地，迟早也能住在那么气派的府邸里。
再说了，这里可比她之前住的山洞好多了。
“将军您是一个人住，那几位新来的，都要挤一个屋子呐。”
她听到这儿，再没别的怨言了，和人同住可是件麻烦事儿。
幸好自己摊了个将军职位，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实权。
“将军先稍作休息，待会儿我自会安排下人过来领您去洗浴，将军要把自己洗净了，晚上要去皇宫订立契约，万不可腌臜见人。”
听到自己能够洗浴，江秋欣然答应。
她原来居住的那个山洞附近自然有水源，她实则是女儿身，爱干净，夜深了常在附近一溪中沐浴。
她来城中几日，上次沐浴已经是几日前了。
果真过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厮进门来请她，将她领到府邸另一头一件屋子里。
她途中路过那梅花纹路的窗子，忍不住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看见那屋内珠帘细软、精致雕花、山水图画。
她自小在山上长大，对于这些富贵物品自然觉得新奇，但另一方面，院落里的假山荷塘与她在山上瞧见的风景自然相形见绌了。
屋里摆了一个红木木桶，漆金花纹，有侍女将那洗身子用的搓澡巾、毛巾……一一送了进来。
她瞧得甚是有趣，明明这些东西凭一人之力就能拿进来，可偏偏要一人一样。
等送完了，有两个小厮关上门，并不出去，反而上前围住了她。
她忙跳开一步，“你们做什么？”
那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小人要为将军宽衣，还请将军把手举起来。”
她脸白了一瞬，忙道：“不用了，你们出去吧，我不喜有人在旁服侍。”
两个小厮虽面露奇怪之色，嘱咐几句：“天儿热，我们给将军备的是温水，将军要是觉得水不够热，直接唤一声，自会有人进来加水。”仍退出去了。
江秋点点头，看一眼那木桶，木桶里呈了水，水面上漂浮一些薄荷、柠檬叶子。
……
她一身与玄冥一样的装束，在皇宫道上走着，东张西望。
已近黄昏，她自然没再戴着帽子，昏暗的暮色中脸蛋衬得越发白。
“那位将军是哪一军的？怎的我之前没有见过？”
“听说是今天皇帝新封的咱们太子的右将军。”
“这么年轻，啧啧，白玉一般的面庞。”
“快别说了，他看过来了。”那个较矮的宫女扯了身边人就走。
江秋回头，正想向刚刚经过的两个小宫女问路，哪知那两个宫女见了她就跑，她想叫住，却又不知要怎么叫。
“姑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其中一个女子笑盈盈地回了头，“将军可是在叫我们？”
她大喜，快步走过去，身上的铠甲发出铿锵之音，“这个自然，敢问美丽的姑娘们，玄武殿要怎么走呢？”
她知女子被人当面夸奖，心下必定欢喜。
果然，只见那女子面又红了几分，“将军可是初到这宫中，迷路了？”
“正是，这皇宫……实在太大！”
唐管家告诉她，因为是将军，所以要先到昭阳殿见过皇上，再去那玄武殿订立契约。
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她不要轻易跳上屋檐，否则被负责巡逻监察的玄武军发现，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不然她只要轻轻往高处一跳，立时能看清那玄武殿的方位，即时便到，又何必在这苦苦问路？
她问唐管家，要订立什么契约啊？他倒惊讶地反问：“将军是打山里来的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拍拍他的肩头，“唐管家真是冰雪聪明，我还真是打山里来的。”
唐管家脸上堆笑，“将军去了便知了。”
看来太子说的不错。
太子吩咐他，只消告诉那位新来的，天上云府是太子府，他迟疑半天，才说出内心顾虑：这世上竟有人不知道太子住在皇宫里头么？
唐管家有意卖弄神秘，害她自己琢磨好一阵子。
再就是，她连皇帝影子都没见到，皇帝贴身侍卫鹏程说皇帝正忙，没空见她。
她脑子混沌之下，也不问，便这么走了，等反应过来时早不知走到了哪里。
真是奇了怪了，这皇帝一时好一时坏，她来见他，这不是规矩么？当皇帝就能随便改变规矩么？
“我瞧将军这样，只怕就算我指了路，将军也有好多岔路可走呢，不如我领了将军去吧？”那宫女也是大胆，见新来的这位既不摆架子甩脸色，也不散发寒气叫人难以接近，言语间极为天真，“领了将军去”竟说出几分打趣的意思来。
果然，江秋不但不恼，反增喜色，“那是极好的。”
“秋月妹妹，你先回吧，我带这位大人去去就来。”那宫女朝另外一个安静的宫女说道，那被唤作“秋月”的，只点点头，便去了。
“将军请跟我来。”
江秋含笑跟上。
等到站在玄武殿门前，两人将要分别，江秋略略颔首，“敢问姑娘芳名，在哪里当差？”
宫女微微欠身道：“小女名叫夏竹，至于在哪里当差么……将军以后自然知道。”
说完溜得飞快。
“哎。”江秋冲着那抹婀娜倩影喊道：“你怎的又说我自然知道，你现在就告与我知不成么？”
见她走远了，江秋也不便去追，眼下既到了这玄冥殿，自然先把正事干完，那夏竹既说出那样一番话，言外之意是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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