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鸾公主明知道叶随云说的是事实。
可母女情深，她忍不住争辩道：“我知道陛下的决断，确实有点过分，但是...”
叶随云摇了摇头，叹息道：“不，并不是过分！我倒是宁愿她能更过分，更杀伐果断一点，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治了于山海这些人的叛国罪，砍了他们的狗脑袋，以儆效尤。”
“只可惜，她却如此优柔寡断。”
“在乱世，是活不久的。”
女帝这次的决断，在叶随云看来，可谓愚蠢到极点。
你要得罪于山海这群人，那就把事情做绝，直接除掉他们一了百了。
结果，她只是没收财产，罚了一年俸。
钱，你是捞到了。
可是，仇恨就此种下。
一旦白莲宗谋反，于山海一定会背叛。
总而言之，叶随云对女帝失望到了极点。
叶随云原本打算，慢慢扶持三公主，铲除六部之中长公主的党羽，帮三公主夺嫡，将她扶上帝位。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女帝的昏聩，超出叶随云的预料。
再这样下去，不等三公主登基，大周就会被女帝折腾到江山尽毁，生灵涂炭。
“不行...”
“不可能再一步一个脚印，徐徐图之。”
“看来，要加快进程，铤而走险！”
叶随云眉头紧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枪杆子里出兵权！
必须要有兵权，才有自保之力！
仅凭三公主的百名府兵，根本不够！
可是，如何才能有兵权呢？
任何一个时代，想要掌握兵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女帝是一个疑心病极重的人。
哪怕云鸾是她的亲生女儿，只是掌管金吾卫。
至于战斗力更强的羽林卫，女帝紧紧攥在手中，不肯让任何人染指。
夜已深。
这么多黄金白银，金吾卫清点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才会有结果。
叶随云心事重重，跟云鸾公主告辞，回到镇国府。
大堂上。
叶无畏正在自斟自饮，一个人喝闷酒，不断唉声叹气，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
“随云。”
“你回来了。”
“来，陪爷爷喝几杯！”
叶无畏见到叶随云的身影，向他挥了挥手。
叶随云走过去，发现桌上只有酒，连下酒菜都没有。
叶无畏的酒量惊人，却喝到醉醺醺的，两眼通红。
“爷爷...”
叶随云小心翼翼道：“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啊。”
叶无畏叹息一声：“爷爷这几天，就打算回北境了。”
叶随云一怔，诧异道：“这才年关刚过，您就打算回去吗？就不能再待一段时间？北境的风雪太大，您身体不好...”
叶无畏眼眶泛红，低声道：“你不会也认为，老夫这次回来，只是为了躲避风雪，在京师享受荣华富贵？”
叶随云抿了抿嘴唇，没有吭声。
难道不是吗？
他一直以为，叶无畏是回来休假的。
叶无畏长叹一声，道：“老夫这一次，虽然是被骗回来的，打算参加你和公主的婚礼！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向陛下讨要军饷。”
叶随云点点头，问道：“结果呢？”
打仗，当然需要军饷。
朝廷拖欠北境军饷，多达半年之久。
如果再发不出军饷。
不等北狄南侵。
北境将士自己就崩了。
叶无畏无奈道：“自从回京以来，老夫已经写了十几份奏疏，结果全都泥牛入海，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既然讨要不到军饷，我继续留在京师也没有意义。”
“不如趁早回北境，跟将士们同甘共苦，吃糠咽菜，至少还能稳定军心，拖延一段时间。”
叶随云听完之后，明白了爷爷的难处。
他不在北境，又发不出军饷。
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北境就有可能哗变。
所以，他要尽早赶回去北境，稳定军心。
可是这么做，治标不治本。
没有军饷，仅凭叶无畏的威望，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个月？
两个月？
还是再撑半年？
无论他能坚持多久，结局都是死路一条。
甚至镇国府的威名，都会就此毁于一旦。
叶无畏一旦起程去北境，就意味着爷孙两人生离死别，今生今世不可能再见面。
哪怕是叶无畏这等流血不流泪的英雄人物，也忍不住悲怆莫名，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随云。”
叶无畏紧紧抓住叶随云的手，老泪纵横：“爷爷这一次走，就是永别！镇国府，就交给你了！爷爷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你成亲...”
叶随云也忍不住眼泪直流：“爷爷，我只求你再试一次，再给女帝递一次奏疏，最后一次！也许会有奇迹！”
叶无畏点了点头：“好。那明天一早，我就再递最后一次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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