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东在李磊的陪同下，走进位于省城郊外的凡浠监狱审讯室。
因为秦云东无权审问郑省身，而苗英杰的身份又过高，只能临时叫来李磊以名义的主审官提审郑省身。
“秦书记，我只是来做做样子，您有啥就尽管问，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要问郑省身什么，只能在一旁听着。”
李磊把郑省身的卷宗递给秦云东。
“小李，麻烦你了。只要郑省身配合，用不了多久，不会耽误你们休息。”
秦云东把卷宗推给李磊。
他不用看卷宗。
当年郑省身是县纪委副书记，秦云东对他再熟悉不过了。
随着房门打开，身穿囚服的郑省身走进来。
他还没有看清审问他的人是谁，就先规规矩矩立正报到。
五年光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行为。
过去郑省身在浠水纪委班子里是很骄横的成员，但现在的他却乖得不敢乱说乱动。
“郑省身，你坐吧，这次不是正式审讯，但也必须如实回答问题。”
秦云东的声音不怒自威。
郑省身明显浑身一震，他听出是秦云东的声音，脸上有些惊惧之色。
他心中暗自叫苦。
当年他奉命陷害秦云东，因此对秦云东不加掩饰的刁难和凌辱逼供，原以为可以取而代之，但结果却很悲催。
他糊里糊涂钻进秦云东设计的圈套，毫无意外地被双开加判刑，成了那一年浠水最大的怨种。
现在他只想着再熬一年就出狱了，但秦云东此时来见他，肯定还是要报复他，说不定秦云东又握着什么证据，用别的罪名再判他几年，这是不打算让他出狱的节奏啊。
秦云东，你也太阴损了，到现在也不放过我。
虽然郑省身很懊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规规矩矩坐下，满脸堆笑着问：
“秦书记，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那么英武帅气，一点也没变。”
“郑省身，我来不是唠闲嗑，也不是要和你过不去。”
秦云东摸了摸脸颊，先说明来意，避免郑省身误判形势产生抵触心理不交代，或者为了早日出狱而猜测秦云东的喜好，胡乱提供线索。
“听说你在里面改造的态度很端正，我也希望你洗心革面能重新做人。今天来是找你核实几个情况，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们就能很快结束。”
“报告秦书记，我懂规矩，您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老实交代。”
郑省身连连点头，目光扫视正在抽烟的李磊，以及埋头做记录的书记员，猜测着秦云东的目的。
“我今天要问的是关于你前妻肖冰艳的问题，你不会不知道。”
秦云东猜中了郑省身的想法，直接挑明了谈话主题。
提到肖冰艳，郑省身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就抽搐了几下。
虽然郑省身不想提不堪往事，但秦云东已经问了，他如果抗拒，那真有可能延迟出狱的时间，
这是他最不愿意承受的后果。
郑省身稍稍迟疑了几秒钟，便按秦云东的要求开始交代。
肖冰艳是中山市人，十七岁考上省城大学美术学院，大学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
郑省身是中山市郊县农民人，靠中山风景区扩建，拿到了城区几栋房以及城市户口，摇身一变就成了中山市最富裕的一批人。
经人介绍，郑省身认识了肖冰艳，立刻臣服在肖冰艳的美貌和气质下，他靠着挥金如土终于赢得肖冰艳的欢心，两人很快就结婚走到一起。
随着中山市的经济不断发展，很多人越来越富，像郑省身这样的拆一代，靠收房租获得的收入已经远远低于进入上流社会的门槛。
肖冰艳心气很高，看到郑省身除了收房租也不会别的，这样下去就会被高阶层彻底淘汰。
因此她对郑省身越来越看不上，经常对郑省身冷嘲热讽。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后来她就央求同事关兰帮忙。
关兰建议郑省身走仕途，只要有了权，那就有社会地位。而且只要掌权就能换来财富。
肖冰艳非常认可这个办法。
于是她逼着郑省身卖掉一套房，在关兰丈夫，中山市党校教研室主任吴凡尘打点下，如愿进入市党校，并做了后勤处的副科长。
吴凡尘向他保证，在党校只是跳板，用不了两年就能进入仕途，成为人人尊敬的大干部。
郑省身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但首先等来的却是晴天霹雳——肖冰艳正式提出离婚。
肖冰艳给出的理由是性格不合，但郑省身压根不信，后来还是从吴凡尘那里得到真相。
他的老婆一直没闲着，早已成了省里着名的交际花，交往的公子哥和外商数不胜数，还和省市多位掌权者有各种绯闻，其中也包括吴凡尘。
郑省身敢怒不敢言，很痛快地答应离婚，也好不再活成别人的笑话。
后来，吴凡尘出任了中山市的副市长，或许出于愧疚，还是信守承诺提拔郑省身到浠水县纪委任职，级别提高到了副处长。
郑省身回忆到此，叹口气。
“自从我到浠水县纪委工作，我把中山市的房子都卖了，再也不愿意回中山市，免得被人家嘲笑。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肖冰艳，她干了什么事，我一点也不知情。”
秦云东递给他一杯水：“你当年诬陷我受贿，到底受谁指使，还是你自己的主张？”
秦云东一句反问就把郑省身吓出一身冷汗。
“秦书记，您当年是浠水县纪委书记，又是周通平的心腹，我哪有胆量敢害您啊。我都交代得很清楚了，栽赃您的是鑫九天的景斌，我以为您真的受贿，所以才会鬼迷心窍审问您……”
郑省身哭丧着脸不停辩解。
“景斌只不过是鑫九天在中山市的经理，你是纪委副书记，怎么可能完全相信他的鬼话。因为有人给你下命令，再加上封官许愿，你才不会那么傻撕破脸和我作对。”
秦云东背靠椅背，双手托在脑后，注视着郑省身的表情。
郑省身非常矛盾，几次想说话，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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