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真曾看过几段对生理性喜欢的描述。
“靠近他是受某种无形力量的吸引,大脑切断理智的回路,多巴胺,肾上腺素,内酚酞相互作用,勾起难控的生理反应,产生最诚实的冲动,
可这样的冲动和喜欢往往撑不起长久的关系,新鲜感褪去,荷尔蒙冷却,爱情最原本的模样显现,重新上线的理智会冷静的审视,看清现状,认清彼此……
在此之后,如果依旧愿意靠近,信任,生理冲动得到理智认可,那这段关系或许可以尝试继续走下去。”
吻一寸寸加深……
到底还是克制着没失控……
时真伏在宋沉野怀里,脸埋在他颈间,听着他难抑的喘息和不见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落在自己背脊上的手掌的炙热,和彼此心知肚明的难言的感觉……逐渐下沉的欲望被熟悉的安全感取代。
真好,她想得到的人,依旧还是她的,受她支配,和她爱与被爱。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锁骨,细细描摹划上他的脖颈,在呼吸的起伏间,手掌覆住了他脆弱的颈项,指节缓缓弯曲收紧,她抬头对上了他沉在黑暗中的眼眸:“想继续吗?”
两人对视着,宋沉野伸手攥住了她掐着自己脖颈的手,嗓音沉闷嘶哑,染着越发浓烈的欲望,却克制道:“今天不合适,等回家再做。”
“哥哥的毛病真是越来越多了。”
宋沉野拽开她的手,带到唇边贪恋的亲吻着她的指节:“乖,不闹了,今天什么都没准备,我们现在也不适合成为父母。”
时真被他逗笑了:“你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是不想冒险,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是因为我们的冲动来到这个世界上。迎接一个新生命,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样等孩子长大,他问起自己是怎么来的时,我们可以告诉他,你是在爸爸妈妈的期待中出生的。”
他语气平静,时真的心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记得她小时候问过爸爸这个问题。
那时,爸爸把她抱在膝上,轻轻拥着她,拿起桌边妈妈的照片给她看。
他说:“有一天晚上,你妈妈做了个梦,梦到一个有一对白色翅膀的漂亮的小天使拉着她的手,问她,你就是我用攒了很久的星星换来的妈妈吗?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回家?
妈妈很喜欢小天使,然后,她醒来把这个梦告诉了我,我问她,小天使攒星星只换了妈妈吗?妈妈说她不知道,让我自己问你,于是我们一起把小天使接回了家,所以真真真的只攒星星换了妈妈吗?”
她看着照片上妈妈温柔的笑脸,认真摇头:“攒星星很累,但我想要最好的爸爸妈妈,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攒了好多好多好多星星,才换到你们来当我的爸爸妈妈。”
说着,她亲了亲照片上的妈妈,又回头亲了亲抱着她的爸爸。
所以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因为爱和期待出生的,妈妈爱爸爸,爸爸爱妈妈,所以有了她。
那宋沉野呢?他小时候有没有问过大人这样的问题?
他又得到了怎样的回答?
也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和出现不是因为爱,甚至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的人还一直恨他……
她又想起十几岁的宋沉野背着廉价的旧书包,穿着脱形的白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格格不入的站在时家老宅的客厅里,和秦书冉说他想回外婆家时,克制又不安的紧握着的拳头。
还有秦书冉死前对他的恶毒诅咒……
这桩桩件件的事都在向他阐述不被爱的事实,所以他也不会爱,因为在学会爱之前,他先学会的是如何乖巧懂事的去迎合大人,去寄人篱下的活着,去用努力和优秀证明自己的价值,极力的自救。
他成功了,可时真却仍觉得,他好像依旧被困在童年的某场大雨里,少年受到的巨大的阶级落差里,外婆重病那年的那个雪夜,留学断供的青年被母亲的绝情击倒在的异国他乡的雪地里……
宋沉野的世界好像总是笼罩着阴霾,乌云里憋着一场将下不下的潮湿的雨。
他会为她妥协,会找到适合她的相处方式,会尽力成为她喜欢的样子,可她知道他从未真的改变,真的走进光里。
但这似乎也没关系。
时真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头吻过他的唇角,认真告诉他:“我明白。”
只要他对未来有憧憬,只要他爱她,只要他愿意为她改变,就够了。
爱,理解,好好生活,是她找到的和他的相处方式。
这一晚,宋沉野失眠了,时真也没睡着,但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转眼,冬天的最后一抹残影即将被春光取代。
二月过去,三月中,时真抽空回江城,约律师,和宋沉野聊了结婚的事。
为了得到一本结婚证,宋沉野就差连自己的姓都改成时了。
律师劝他不要冲动,可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时真,半晌,冷静道:“能被写进协议里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是能创造价值的我,应该被写进协议的也是我这个人。我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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