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昭知道，以温太后的性子，绝不会轻易让步，还有那些辅佐朝政的老臣，也必定会在朝堂上掀起波澜。
但她更想看看，萧景翊的决心。
萧景翊沉思片刻，“朕的帝后，岂容他人置喙。”
“太后若阻拦，朕便亲自送她去江南养病，老臣们若反对，朕便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江山的主人。”
本以为萧景翊会斟酌再三，没想到他竟如此果决。
当初那个眼神冰冷，审视群臣的帝王，此刻的狠绝与那时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为她不顾一切的疯狂。
可这不就是她希望的吗？
沈怀昭内心冷嗤。
幸好，自己一开始就在算计他的心，虽然不能保证萧景翊能爱她一辈子，但至少在她拿到自己想要的权势前，这份被自己虚假的爱能一直维持下去。
“陛下。”沈怀昭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真的不会再骗昭儿了吗？”
“朕不会骗你！”
萧景翊点头。
没有她，这皇位于他不过是座冰冷的牢笼。
沈怀昭伸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腰，“那以后都不要再骗我了，夫君。”
后面那两个字，她说的极轻。
萧景翊听到了。
眼中溢出失而复得的喜悦，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刚才叫我什么？”
沈怀昭不语，耳尖迅速泛上一层红晕。
萧景翊见她害羞，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而此时。
不远处的台阶上。
苍羽长身而立。
他握紧剑柄，看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又默默低下头，试图掩饰内心的失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她眼底的欢喜从未属于过自己。
他能做的，只有守护她。
“昭儿...”
他无声地吐出这两个字，抬手，掌心赫然躺着一颗蜜饯，那是沈怀昭的无意之举，却成了他这一世的珍宝。
往后余生，年年岁岁，都将陪伴着他。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就好...”
他对着月光轻声呢喃，随后毅然转身离去，身影渐渐隐入暗处，却没看到，沈怀昭望向他的背影时，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
.....
不知道萧景翊用了何种手段。
侧封诏书下来后，竟无一人反对。
册后大典在下月举行，沈怀昭却已顺利接手后宫所有宫权，整个后宫如今皆在她的掌控之下。
她雷厉风行，先是彻查后宫账目，揪出几个贪污受贿的女官，杀鸡儆猴，又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将曾经巴结贵妃，心思不纯的各宫嫔妃或降位份，或打入冷宫。
宋贵人和唐才人更是被罚入浣衣局思过。
短短几日，后宫焕然一新。
而一直忠心耿耿陪伴她的绿竹和玉馨，也被晋升为掌事姑姑，成为最高品阶的宫女。
残阳如血，将冷宫映昭的阴森破败。
沈怀昭塌入那片荒芜之地。
她一袭赤金翟纹云锦宫装，月华裙裾铺展在青石板上，金丝绣就的百鸟朝凤纹样随着步伐流转光华，珊瑚珠络垂落额前，衬得她眉眼愈发冷艳。
沈佳人蜷缩在床榻上，听见声响，缓缓抬起头。
脸上污垢交错，眼神空洞无神，昔日艳丽的容颜早已被冷宫的磋磨啃噬得面目全非。
她望着沈怀昭周身流转的华贵金光，冷笑。
沈怀昭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沈佳人，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声音清冷，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沈佳人嗤笑一声。
“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你还不配！”
沈怀昭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朝身后挥了挥手。
绿竹捧着一道白绫上前，放在沈佳人面前。
“本宫是皇后，后宫之事皆由本宫定夺，你毒害皇嗣，构陷中宫，按律当诛，念在你曾侍奉陛下一场，本宫赐你体面。”
沈佳人盯着那道白绫，突然笑出声。
“体面？”
“陛下都未下令，你凭什么？”
沈怀昭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冷冷看着她，“你说凭什么？沈佳人，你好好看清楚，本宫到底是谁...”
“你是...”
“想不起来？当年你可是故意在荔枝里下毒，企图毁了本宫的清誉，这么快就忘了？”
沈佳人瞳孔一缩。
往日记忆逐渐浮上心头。
“你是...你是太子侧妃，沈怀昭？”
沈佳人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怪不得这张脸这么熟悉。
可她不是被陛下罚入浣衣局，染病而亡了吗？
“可惜那次吃下荔枝的是陛下，那你知道他的毒是怎么解的吗？”沈怀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凑近她耳畔，吐出一句，“自然是用我的身体解的毒...”
沈佳人连连摇头。
不可能。
陛下他，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太子的女人？
沈怀昭松开她的下巴，指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护甲上的污垢，仿佛触碰沈佳人是件脏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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