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你真是长大了。”老顾看着顾漫，心中满是欣慰。
恍惚间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如今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今天这一趟卖货，全程都是顾漫在吆喝，那吆喝劲儿和口号，喊得老顾都差点以为她是个老手了。
“这些货都是你卖的，爹真是没用，都帮不上你的忙。”老顾看着顾漫手中的空袋子，只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顾漫听了，笑着说：“不啊，您是吉祥物，您往那一站，哪个顾客不觉得咱们实诚？”
老顾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面由心生，那面相也是和善忠厚老实得很，很多顾客见他这么和善，都不怎么还价，还夸老顾的东西实惠呢。
“真的？能帮上你，那可真是太好了。”老顾笑容满面，一脸的红光。
第一天就卖光了，这让老顾心情大好，连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
他家真是在逐渐变好，逐渐变好啊……
虽然丢了工作，被厂里给开了，但找到了儿子，还和女儿首次创业成功，这让老顾的心情好到不行。
车站。
顾漫和老顾刚从镇上的班车下来，就见纺织厂的厂长和车间主任正在站台旁的树荫下不住张望。
两人额头上沁着汗，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显然等了有些时候。
“老顾！”厂长一眼瞥见从车上下来的老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焦灼的光。
“老顾，你可算是回来了。”厂长语气激动，脸上却是难掩憔悴。
不过几天不见，他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般，脸上满是沧桑。
“你们想干嘛？”顾漫语气一冷，直接往老顾身前一站。
小小的人儿，脊背挺得笔直，气势也很足。
“你算什么东西，让……”厂长刚要发作，就被车间主任捂住了嘴巴。
车间主任知道，厂长在这等了半天，心底满是怨气，可老顾是东家，顾漫是少东家啊，不能冲着他们发火啊！
“爸，别理他们，我们走。”顾漫拉着老顾就要往停靠自行车的方向走。
看着厂长，老顾想起前些天在派出所，厂长拍着桌子说他偷换厂里原料，要送他去劳改，那副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整的嘴脸，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老顾心寒得不行，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了顾漫的脚步。
厂长和车间主任见了，连忙追了上去，再次将两人拦了下来。
“老顾，算我求你了，跟我回去吧，厂子不能没有你。”厂长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气哀求。
“呦，这会开始求我爸了？在派出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啊。”顾漫冷嘲热讽的道。
想送他爸进局子，还想让她爸坐牢，就这，还有脸来求她爸呢？
老顾可不是王秀英，替罪羊那事，但凡不是顾漫聪明，如今自己哪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他直接就进局子里面蹲着了。
老顾一把推开厂长，骑着自行车，载着顾漫回家。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厂长突然变脸，扯着嗓子大骂：“老顾你站住！你没了纺织厂，你什么都不是！”
“你回家种田，能拿到在纺织厂这么高的工资吗你？你别不知好歹！”
听到厂长的威胁，顾漫突然扯了扯老顾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见老顾的自行车停了，厂长和车间主任还以为是那番话起了作用，威胁到了老顾，连忙跑了上去。
哪知，当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老顾和顾漫跟前时，顾漫却扬了扬手中的钞票，厚得他们都看不清颜色：“看见了吗？我爸赚的！”
“我爸啊，早该离开你们那破厂子了，要不是你们拖着我爸，我爸早带着我们全家发财了！”
“你们挡住了我们的发财路，还有脸在这大言不惭，真是厚颜无耻！”
厂长和车间主任直接愣住了，看着顾漫手里那厚厚一叠的钞票，不说几百张，怎么着也有几十张了！
车间主任两眼放光：“厂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厂长心里此刻慌得不行，完了完了，老顾他们真如东家说的那样，发财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觉得，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要是钱这么好赚，那大家不都去了吗？哪还能轮得到老顾这么一个乡巴佬！
可如今，顾漫用现实教会了他如何做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漫和老顾就扛着一蛇皮袋尼龙袜往镇上赶。
等他们傍晚回来时，几个好事的婶子已经堵在顾家门口，七嘴八舌地打听。
“老顾啊，你们这大包小包的，到底干啥去了？”
“就是啊！”隔壁的李大娘插嘴，“我听说你没在纺织厂干了？那可是铁饭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地，一个月三十六块五呢！咋说不干就不干了？”
“嗐，我听说啊，是让人给撵出来的！”赵家婆娘撇着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该不会是犯了啥错误吧？”
老顾也不恼，笑呵呵地解开蛇皮袋，从里头拎出几双尼龙袜，抖了抖：“这是尼龙袜，城里人都穿这个，我们每天就是去到城里卖货去的。”
“尼龙袜？”村民们一听是城里货，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顾手里的袜子。
“哎呦喂，这料子，滑溜溜的！”王婶子伸手摸了摸，啧啧称奇，“比咱那粗布袜子可强多了！”
“这么薄，能结实吗？”李大娘捏着袜尖，对着太阳照了照，“透亮透亮的，怕不是穿两天就破洞！”
“就是，这么点儿布，擦屁股都嫌小！”赵家婆娘撇撇嘴，故意扯了扯袜口，“哎呦，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跑咯！”
顾漫见状，也不急，笑眯眯地接过袜子，当着众人的面用力一拉：“您瞧，弹性好着呢！36码到40码的脚都能穿，男女老少都合适！”
她一边说，一边展示袜子的韧性：“而且啊，这袜子干得快，下雨天晾一会儿就能穿，不像棉袜，半天都烘不干！”
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有几个年轻媳妇已经心动了，小声嘀咕着：“要不……买一双试试？”
老顾站在一旁，看着顾漫三言两语就把人说得心痒痒，心里终于明白——这丫头，眼光是真毒啊！
这尼龙袜，不挑人、不挑脚，男女老少都能穿，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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