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墨，星河倒悬。
张玄立于建木残骸之上，周身血纹浮动，体内年轮发出悲鸣。三千暗盟坐标逐一熄灭，天幕如被泼了浓墨的宣纸，寸寸碎裂成虚无。他垂首望向掌心，只见肌肤下若隐若现的年轮纹路突然逆旋，枯白的发丝无风自动，一缕青黑自发根悄然蔓延。
“年轮倒转……这是要夺我的命，还是还我的因果？”他低声呢喃，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汪！张玄，你骨头缝里冒金光了！”一声清朗少年音乍响，扣肉化作人形凌空踏来。墨色长袍猎猎翻飞，额间一道银纹如月华流转，掌心托着一团扭曲的时空漩涡，“那群暗盟杂碎的老巢全塌了，但建木根系还在吞噬逍遥界的寿元——你撑得住吗？”
张玄未及应答，脚下大地骤然龟裂。无数血色藤蔓破土而出，藤梢绽开妖异的曼陀罗花，花芯竟是一张张扭曲人脸，齐声嘶吼：“还我寿数！”
“是建木噬寿的反噬！”陈丽御剑而至，乌发间缠着发光菌丝，右脸爬满晶莹脉络。她并指掐诀，腕间蛇形胎记迸射青光，化作万千剑影绞向藤蔓，“张玄，用年轮之力镇压根系！扣肉，封住东侧时空裂隙！”
扣肉挑眉轻笑，掌心漩涡暴涨：“小爷我吞了三个时辰的时空乱流，正愁没处使呢！”他反手一抛，漩涡轰然炸开，将东天撕裂的虚无黑洞生生补全。藤蔓触及时空屏障的刹那，花瓣人脸发出凄厉哀嚎，化作飞灰湮灭。
张玄闭目凝神，神识沉入丹田。那株摇曳的青莲此刻遍布裂痕，莲心悬浮着一枚逆旋的金色年轮。他引动灵力灌注年轮，耳畔忽闻苍老叹息：“痴儿，可知归零代价？”
“前辈是……初代年轮宿主？”张玄神魂剧震。
“建木噬寿，实为女娲族赎罪之阵。”叹息声如暮鼓晨钟，“当年娲皇炼建木镇天地，却遭反噬折损半数寿元。后世宿主代代相承，以年轮刻印消弭业障——如今你逆转年轮重获青春，便要替所有逝者背负因果！”
神识之外，陈丽见张玄七窍渗血，厉喝一声：“扣肉，护法！”她咬破指尖，以娲皇血在虚空绘出补天阵图。菌丝与血光交织成网，将暴走的藤蔓暂时禁锢。
扣肉闪身至张玄背后，双掌按在他灵台穴：“老子攒了三百年的时空本源，今日便宜你了！”磅礴银光灌入张玄经脉，年轮逆转之势骤然加剧。
张玄浑身骨骼爆响，肌肤下甲骨文如活物游走。他猛然睁眼，瞳孔化作璀璨金轮，抬手按向大地：“尘归尘，土归土——因果，该清了！”
金色年轮自他掌心扩散，所过之处，血色藤蔓尽数枯朽。建木残骸轰然崩塌，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祭坛。坛上三十六盏魂灯齐齐点亮，映出无数虚影——皆是历代年轮宿主消散前的残魂。
“以我青丝，祭尔往生。”张玄并指斩下一缕黑发。发丝落入魂灯的刹那，逍遥界震荡不休的时空骤然凝滞。
陈丽踉跄跪地，菌丝自她脸上簌簌脱落：“成功了……噬寿大阵停了？”
扣肉却盯着祭坛瞳孔骤缩：“等等！魂灯里飘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缕缕黑气自灯芯溢出，在空中凝结成卦象——坎上艮下，水山蹇。
“大凶之兆。”张玄抹去唇边血迹，金瞳渐渐黯淡，“年轮归零不过是暂借光阴，真正的劫……”
话音未落，祭坛轰然炸裂。一道黑影裹挟着滔天怨气冲天而起，所过之处时空冻结。那黑影轮廓逐渐清晰，竟是另一个浑身缠绕锁链的“张玄”！
“心魔劫。”扣肉指尖亮起星芒，“啧啧，你这辈子造的杀孽，终究要自己吞了。”
锁链张玄咧嘴狞笑，手中弑圣弩寒光凛冽：“我即是你屠灭暗盟三十六基地的业障——来战！”
陈丽挥剑横挡，菌丝再度疯长：“你们退后！这厮交给我……”
“不。”张玄按住她颤抖的肩头，青丝再度染上霜白，“我的因果，当由我了断。”他反手抽出背后古剑，剑身映出年轮虚影，“扣肉，借三分时空法则一用。”
“接着！”扣肉弹指射出一缕银光。
剑刃触及银光的刹那，张玄身影一分为九。每个分身皆踏着不同卦位，剑势暗合北斗七星之变。锁链张玄怒嚎着射出弑圣箭，箭矢却穿透虚影，将百里外山峰轰成齑粉。
“天枢破军！”真身自乾位突现，剑尖挑飞弑圣弩。
“离火焚心！”剑芒化作朱雀，将心魔左臂灼成焦炭。
“兑泽困龙！”地面涌出玄水，缠住心魔双脚。
锁链寸寸崩断，心魔发出不甘的嘶吼：“你斩得了我，斩得尽三千因果吗！”
张玄剑指其眉心，年轮在眸中流转：“因果不尽，然道心长存——散！”
古剑贯穿虚影的刹那，逍遥界响起晨钟暮鼓。心魔化作青烟消散，空中飘落一片建木残叶，叶脉勾勒出模糊星图。
陈丽拾起残叶，菌丝忽然剧烈震颤：“这星图……是娲皇宫遗迹！”
扣肉凑近细看，突然拽着两人暴退：“小心！”
残叶毫无征兆地自燃，火焰中浮现一行血字：
**“归零者，终将归于虚无。”**
狂风骤起，建木残骸彻底化作飞灰。张玄望着掌心再度浮现的年轮印记，白发在风中散如雪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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