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垮山神庙的泥墙时，我终于看清腐木供桌上刻着的字——那是我自己的笔迹，落款日期是末日开始前三个月。
"快走！"顾盼盼突然用藤蔓缠住我的腰甩向门外。她瞳孔裂成复眼状，脖颈鳞片下钻出蒲公英似的菌丝，"去白桦林...年轮..."
我们在酸雨沼泽找到的"反应堆图纸"，不过是块长满苔藓的棺材板。那些所谓辐射标记，实则是某种树根的年轮。小番茄对着腐木低吼，它木化的尾巴突然开花，花粉在雨中显形——竟组成我师父的绝笔信。
"根本没有反应堆..."信上字迹被蛞蝓啃食大半，"催眠孢子...控制..."
顾盼盼的尖叫声刺破雨幕。她跪在泥潭里撕扯头发，发丝间连着无数荧光菌丝，另一端通向地底蠕动的巨型树根
变异榕树的枝条从四面八方涌来。我被吊在离地十米的树冠间，看着顾盼盼的皮肤寸寸龟裂。她每块脱落的人皮底下，都是扭动的爬山虎藤条。
"醒醒..."她喉咙里发出凌霜的声音，"年轮是谎言..."
二十具树化丧尸从腐叶堆爬出，它们头顶盛开的花苞里，全是我和顾盼盼的"记忆水晶"。原来我们相濡以沫的每个瞬间，都是树精用毒菌伪造的幻象。
凌霜的残剑破空而来时，树冠间正下着猩红孢子雨。她青铜身躯爬满紫藤，机械关节里开出带齿的食人花。
"杀了我..."她将剑柄塞进我掌心，剑穗缠着半块鸳鸯佩，"年轮中枢在..."
食人花突然咬穿她的咽喉。我眼睁睁看着凌霜的瞳孔熄灭，她最后用唇语说："白桦年轮逆时针数。"
顾盼盼的藤蔓刺穿我肩膀时，树精本体终于现身——竟是那棵刻着"地火焚天"的千年古槐。它的年轮里嵌满人类头骨，我的生辰八字正在最内圈闪烁。
斧头砍进树干的刹那，所有幻觉土崩瓦解。根本没有丧尸病毒，没有末世废土。我们始终困在催眠孢子制造的幻境里，而顾盼盼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树精寄生。
真正的末世是漫山遍野的人茧。每个挂在枝头的茧蛹都在播放"救世反应堆"的谎言，树根吸收着全人类的恐惧当养料。凌霜的残躯就嵌在树干上，化作阻止树精扩张的最后封印。
"动手..."顾盼盼突然恢复清明，她心口的龙鳞纹崩裂成星光，"年轮第七圈..."
斧刃劈开第七道年轮时，整片森林发出哀鸣。树精的根须卷着顾盼盼撞向树干，我在漫天木屑中接住她冰凉的身躯。她的心脏处长出一株白桦幼苗，树根缠着我的手腕开出蓝花
朝阳刺破云层时，森林正在急速枯萎。小番茄完全化作木雕，爪子里攥着凌霜的剑穗。我抱着顾盼盼走向山崖，她身上的白桦树苗已经开花结果。
每一颗果实落地，就有一具人茧破裂。那些苏醒的人们茫然四顾，他们记忆里都有一段"寻找反应堆"的虚假使命。悬崖边的野花丛里，我找到凌霜最后刻的字：大梦终须醒。
怀中的顾盼盼突然轻颤，她眼皮上的孢子簌簌掉落："原来我们...早就在..."
话未说完便化作纷扬的蒲公英，带着荧光种子飘向初生的太阳。树精本体轰然倒塌的年轮里，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清晰可见——项目代号"年轮"，催眠剂主要成分：龙鳞粉与剑灵残片。
大雄宝殿的电子木鱼声卡在04:44分，姚小小跪坐在全息莲花座上诵经，腕间佛珠碰撞出量子涟漪。她身后悬浮着《大藏经》数据流，每一粒像素都是香客的脑电波具象。
"张施主，你的第六百七十三次轮回记忆正在加载。"她指尖轻点虚空，浮出我抱着顾盼盼化作蒲公英的监控画面，"贪嗔痴三毒缠身，该续费往生套餐了。"
杨艺菲的直播镜头怼到我眼前时，我正被十八罗汉机械臂按在功德箱上。她穿着高开衩电子袈裟，AI生成的菩萨法相在身后摇曳："老铁们！这就是上热搜的'佛门渣男'！火箭刷够解锁前世记忆！"
弹幕突然被血色咒文淹没，姚小小的佛珠链缠住直播球："杨师妹，你违规使用欢喜禅特效了。"
"要你管！"杨艺菲的智能拂尘甩出粉红数据流，"他打赏给我的是九层佛塔特效，你那些破烂代码..."
话没说完，顾盼盼的虚影从电子往生牌位里渗出。她半透明的指尖划过我眉心，檀香味混着血腥气："小心七情蛊..."
姚小小带我穿过数据佛堂时，五百罗汉正用机械手擦拭十万显示器。每个屏幕都播放着我的轮回片段，顾盼盼在每一世都死于04:44分。
"这是你的第七百二十具肉身。"她推开青铜佛龛，冷藏舱里赫然是杨艺菲的脸，"杨师妹用双修程序偷换你的情魄，导致顾盼盼的往生代码错乱。"
全息经卷突然自燃，浮现出杨艺菲与董事长的密谈录像。画面里她撕下仿真脸皮，露出布满电路纹路的真容："植入'痴情病毒'成功，他现在看谁都像顾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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