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修鸿把爹爹的沉默看在眼里,凑近冯铭轩的耳边小声说道:“爹爹,您别担心,孩儿定不会在外人面前显摆!”
小家伙说话的热气喷在耳边,小大人似的安慰,冯铭轩的心里热乎乎的,他把小家伙搂得更紧了。
史书记载早慧的儿郎多的是:孔融让梨、曹冲称象、司马光砸缸……
还有被尊为“圣公”的项橐,七岁时以“土城不避车”等辩难折服孔子,可惜十二岁拒仕诸侯遭杀害。
十二岁的甘罗出使赵国,以谋略为秦不战得十六城,封上卿,同年暴毙。
五岁能分心多用的元嘉,双手画方圆、口诵诗文、目计羊群,只活到二十三岁……
思忖到这里,冯铭轩不想儿子露出早智被世人传颂,他只希望儿子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孩子长命百岁,甚光宗耀祖、甚科举六首状元,都没有儿子平平安安的活到九十九岁重要!
这就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没生下儿子时,冯铭轩希望儿子走科举之路,可现在他觉得儿子像他般就做个普通的商人也好。
娘子生下了一个早慧的儿子就了不得,如若再生一个两个早慧的儿子?冯铭轩挠挠头发,他不就急成了秃头?
诶哟,想象自己不到三十岁,头发稀疏得籫不上发簪……
他放下儿子,让他继续去玩鲁班锁、小木马,他去了马厩牵马出了府门,上马后立即打马狂奔。
冯武从没见过失态的二少爷,牵出马翻身上马后立即追了上去。
出了东城门,行人渐少,两匹骏马在官道上疾驰,到了落霞山脚下,冯铭轩骑马上了村道,朝跑马场飞奔而去。
跑马场建了五个月,基本落成。
山林掩映的山谷里,高高的院墙,恢宏的门楼,跑马场的门楣上只有简单的“冯记”二字。
守门的小厮见了二少爷主仆,赶紧打开大门,冯铭轩却没有下马,在跑马场里继续狂奔。
冯武将马拴在马厩里,好奇的坐在观马台上瞧着二少爷,爷今儿个是受刺激了?
好在新建好的跑马场,任爷去发疯也出不了乱子。
冯武朝跑马场后面的二进大院走去,院子已建好,还有泥瓦工匠、打井匠、木工在里面做活儿。
落霞水池里的山泉水清澈见底,不少小鱼在水里游弋。
冯武抬头打量落霞山,怪石嶙峋崖峭壁陡。马蹄声终于消失了,冯武俯瞰跑马场,二少爷总算下了马,成大字形躺在地上休息。
二少爷这是藏着心事啊!
休息好了,冯铭轩起身观看跑马场,大年初一阿爹计划建跑马场,五个月就建好了。
子侄们有了骑马、射箭、蹴鞠、打马球的场地。离跑马场不远的落霞山庄有彦先生师徒在,还可以教授子侄们武功,他们冯家的儿郎只要不是呆笨之人,都是文武双全的好儿郎!
冯铭轩心底的焦虑消散了,把大黑马拴在马厩里,看守跑马场的小厮立即给马添了水和料草。
冯铭轩对小厮道:“爷去山上打猎了,有人来找就如实回答!”
小厮恭敬应是,落霞山有彦先生师徒在,没有大兽,只有兔子山鸡,运气好能遇上獐子,只是二少爷和随从手无寸铁怎样狩猎?
小厮挠挠头,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他继续守在门房里就成。
听说去打猎,冯武从怀里摸出匕首笑道:“爷,我们一人一把匕首,能打到甚猎物?”
冯铭轩用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砍下几根树枝,将前段削成尖锐的箭矢状道:“这不就有箭了?打只山鸡在溪水边烤着吃!”
冯武查看一下从马鞍上解下的皮囊挂在腰带上,里面有火折子、止血散、盐巴、小剪刀、马蹄刀,零零散散的几样小物件。
主仆二人顺着溪流缓缓上山……
禾娘在家里心情可谓极好,今夜和相公就能要第二个孩子了。
寝屋里焚上了梨花香,床上已经换成了薄被,粉色双人枕上,鸳鸯正交颈缠绵。
冯修鸿和石榴坐在外间寝屋的软榻上,两孩子手里分别拿着一个竹蜻蜓把玩,奶娘转动手里的竹蜻蜓,松开手后,竹蜻蜓慢慢在空中旋转。
两个孩子瞪大眼睛瞧着旋转的竹蜻蜓,也跟着揉搓起手中的竹蜻蜓来。
冯修鸿的竹蜻蜓,松开手后也能旋转几圈,石榴的则直接掉到地上摔断了一只翅膀。石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冯修鸿看见石榴哭,蹙起眉头记起了爱哭鬼南念妹妹。
哼,果然妹妹姐姐都好哭。
冯修鸿趴在软榻边出溜到地毯上,捡起断了翅膀的竹蜻蜓,看了几息后走到奶娘的针线笸箩边,拿起一团丝线就往断翅的竹蜻蜓上绕。
哟呵,小小孩儿,也在动脑子想修理断翅的竹蜻蜓。
禾娘听到哭声从里屋出来,静静的看着儿子的举动,心里熨帖得紧,儿子虽然小,也会想办法修补缺陷。感情儿子不喜欢妹妹,就是看见小女娘动不动就哭唧唧吧。
夜幕降临后,一家之主还没归家。
禾娘吩咐小柳去问门童今日二少爷的去向。
少顷小柳回来禀报道:“二少奶奶,冯火说二少爷巳时中直接骑马出了府,然后冯武追出去,并没有说去向!”
禾娘道:“往日里相公出府都有和我言明去向,怎的今日反常了?”
小柳赔笑道:“二少奶奶,莫不是二少爷突然想起了急事,才急着出了门?”
晚膳已经摆上桌,禾娘坐下等相公回家一起用晚膳。
家里一切都正常,相公急着出门,要么去了丰园驯鸽,要么去了老宅陪公爹婆母。
小半个时辰后,饭菜上的热气渐散,禾娘独自坐下用了晚膳。
膳后,冯修鸿吃饱了奶跟在娘亲的身后在廊檐下散步,虽是夜间,廊檐上的灯笼照得二院一片光明。
等到冯修鸿打起了哈欠,禾娘才抱起他去洗漱。
儿子睡下后,禾娘才回了寝屋洗漱,穿上轻薄柔软的里衣,禾娘坐在灯下翻看账本。
慢慢的,夜已深,禾娘的眼皮打架了,她合上账本,上床后斜靠在软枕上,打盹儿等着晚归的人。
这一睡,一直等到隐隐的雄鸡打鸣声,禾娘伸手摸枕边人,才发现一手摸空。
禾娘倏地睁开眼,床上除了她,空空如也!
成亲五年了,相公第一次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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