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希声戏份很多，且都是长镜头。
昨夜杀人，今日起床又要去上舞蹈课，全片里只会有这么一个赵琳跳舞的片段。
其实晚上效果会更好，但是晚上赵琳要么在杀人，要么就是在学习。
真的……很用功了。
当然，白天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但是如果白天的光线拍出来了那种感觉，会比依靠灯光氛围更具有震撼性。
所以导演想先看一遍白天的效果。
电影里面的舞蹈，几乎都是有意义和指向性的，这里当然也有。
从这支舞开始，赵琳的故事被慢慢揭示给观众。
因此卫希声早上只喝了点粥，没多吃。
正式拍之前，要先走一遍戏，卫希声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妆容，深深叹了口气。
赵琳只有跳舞和杀人的时候，才会上淡妆，偏偏跳舞的她是最真实的；不化妆的时候，反倒是戴着面具，活泼开朗是真的，戴着面具也是真的。
“很好。”卫希声竖起大拇指夸化妆小哥哥，对这个妆造很满意。
舞蹈课九点钟开始，赵琳作为助理总是提前到的那个，先跳一场独舞，然后才会开始慢慢悠悠的吃早餐，等着学员和老师们来。
她今天心绪不稳，警察似乎已经怀疑到她了，她一直埋藏的记忆再一次袭来。
“舞蹈老师已经就位了，待会儿先拍一遍看看效果，有什么不对及时调整，你请假之前我看过你们练舞，舞蹈动作都很好。”
卫希声点点头，视线扫过现场的灯光师摄影师，演员助理经纪人，这人也太多了吧！
这一场舞蹈，传达出来的是一种决绝，哪怕双手沾满血腥，也决不回头。
决然，破碎，不甘，不服，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卫希声这会儿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在房间里站好，等着场记拍板。
余信也在旁边看，他难得来看一次现场，这会儿还有功夫和李敬聊天，“这场戏很难吗？她好像有点紧张，跳舞不是很简单吗？”
紧张？李敬仔细观察，没看到哪里紧张，“有吗？”
“有一点点，毕竟我也看不出来是在演戏还是……单纯紧张，我平时很少看剧。”余信解释了一下。
冯燕燕真的想把他赶出去，“小点声，她这个状态明显就是已经入戏了，昨天我问过她，她说这个时候赵琳就是有点小紧张的，你不懂就少说话。”
“3，2，1，action！”场记拍板。
赵琳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面目模糊，她为自己那点紧张感到莫名其妙，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了啊！
于是她放松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像往常一样压了压腿，这才跳起舞来。
导演看着镜头里的舞蹈，没敢说话。
这个镜头要美，要有冲击力，更重要的是传达出来的情绪，要内敛符合人物特质，但也要让观众能看懂这个人物。
或者是说，哪怕观众看不懂舞蹈，也没看前面的剧情，也会被这个角色吸引。
这一段他不会配内心独白，就连音乐可能也不会有，所以完全依靠卫希声的舞蹈和眼神。
该说不说，卫希声今天的状态比之前更好，这段舞蹈看似随意，但不需要BGM，也不需要配独白就让人看到赵琳这个人物。
既有不回头的决绝，又有对世道不公的不甘，还有她身上自带的破碎感，那是命运给她留下的痕迹。
李俊严许久没说话，他拿到剧本，知道卫希声主演之后，就设想过这个画面，但卫希声依旧能突破他的概念。
在此之前，她演绎出的赵琳，多了一丝烟火气，让她完美在警方眼里成为一个无辜的学生。
而今天，赵琳这个人物，这个舞蹈多了一份神性。审判世人，审判自己。告别世界，告别自己。
“cut！过了。”
卫希声习惯性凑过去看回放，然后被李俊严拒绝了，“先别看，你保持这个状态，把待会儿的戏份拍了。”
现场一片寂静无声，余信第一次认识到，表演是个技术活，能让卫希声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不知道谁先鼓掌的，现场瞬间喧哗起来。
他们已经做好了这一个镜头拍大半天的准备，毕竟长镜头，还是这种难度的戏，一次过的概率几乎为0。
尤其李俊严又是个吹毛求疵的导演，堪称细节狂魔，虽然大部分导演都很看重细节，但李俊严尤甚。
李敬就在余信旁边，视野清晰，他演了十几年戏，也从未在现场见过这样的表演。
工作人员自发鼓舞，为电影，为艺术。为卫希声，为万千电影人。
余信不懂他们兴奋什么，于是拉了个工作人员问，“这是怎么了？”
“这一幕注定会写进影史啊！哪怕我们电影没有奖项，也不影响它的艺术性，没有一个电影人，不想自己的名字被载进影史吧！这次托卫老师的福，大家都榜上有名！”这是副导演，这地方视野好，他一开始就在这站着了。
李敬补充，“你看刚刚那一幕，会忽视她的美，沉浸在被她调动的情绪里，这就是演技。”
而他想要走到卫希声那个高度，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听见他们吵吵嚷嚷的，卫希声的情绪瞬间散了，“怎么叫托我的福，明明是大家都很优秀好不好？我们电影要是能在影史上留一笔，那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余信一个眼神就懂了，“我懂，中午请大家喝奶茶啊，敬电影艺术！”
“我不喝奶茶，最近长胖了。”李俊严难得看现场这么热烈，他脑子里划过了无数剧情，然后发现，核心是卫希声，后续能不能合作，也不在他啊！随缘就好。
余信摇摇头，“那是因为你不锻炼，你看昭昭，她还比你吃得多呢！”
李俊严别的不说，威严还是在的，“散了散了啊，下一场！去准备吧！”
周围人散了一些，但是现场依旧干劲十足，李俊严许久没见工作人员这么积极过了，“你这个助理好像不止揭我的短，还揭你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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