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雾气像腐烂的棉絮挂在城头。韩三强用刀尖挑开第五具蛮族弓箭手的皮甲，腐臭味混着铜锈味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尸体太干净了，既没有战场上常见的肠穿肚烂，也没有兵器留下的劈砍痕迹。
"当家的！"韩疤子突然从箭垛缺口栽下来，断臂处绑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祭坛...祭坛在吃人！"
城墙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韩三强翻上垛口时，看见那些本该被掩埋的远征军尸体正排着队往祭坛裂缝里跳。最瘆人的是他们的动作——活像赶着去喝喜酒的醉汉，边跳边哼着二十年前流行的戍边小调。
青铜柱上的血纹突然亮起。
"七..."韩疤子的独眼里渗出黑血，"七年前雪夜..."他残缺的左手突然掐住自己喉咙，"将军还记得...您亲手埋的第一具尸体...是谁吗？"
记忆突然裂开道口子。韩三强想起那个大雪封山的冬夜，他确实亲手埋葬过一个冻僵的少年亲兵。可那孩子叫什么来着？明明朝夕相处了三年...
铜铃声从背后逼近。
转身的刹那，韩三强的刀劈开了浓雾，也劈开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红衣女子。没有血——只有青铜碎屑从伤口簌簌掉落，露出女人胸腔里转动的齿轮组。
"少将军好记性。"女人的声音带着唱戏般的腔调，"您埋的那个小杂种..."她突然抓住韩三强的腕子，力道大得能捏碎铁块，"不就是您自己么？"
地底传来机关咬合的轰鸣。整段城墙突然倾斜成斜坡，韩三强滚落时看见城墙砖缝里渗出粘稠的青铜液——那些液体正顺着战死者们的裤管往上爬！
系统光幕在血雾中闪现：
【记忆碎片·雪夜】解锁
【同化率突破70%】
【青铜诅咒激活】
"放你娘的屁！"韩三强挥刀斩断缠上脚踝的青铜触须，"老子活得好好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斜坡尽头站着个冻僵的少年——那身破旧皮甲确实是亲兵制式，可少年腰间挂着的，分明是韩家历代相传的青铜虎符！
更恐怖的是那张脸。
结满冰霜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每消融一片冰棱，就多一分韩三强如今的模样。
红衣女子踩着青铜液走来："您总问老将军当年带走了什么..."她突然掰断自己一根手指，露出里面精密的铜芯，"他带走的是整支远征军的【未来】啊。"
冻僵少年的眼睛突然转动。
"想起来了吗？"少年开口竟是韩三强的嗓音，"那年雪夜你醒来的时候..."冰壳簌簌剥落，露出他心口插着的半截断刀——正是韩三强此刻腰间佩刀的残缺版！
韩疤子突然从雾里冲出，残缺的左臂燃着诡异的青铜火："当家的快走！祭坛要——"
城墙彻底崩塌。
无数青铜手臂破土而出，抓向半空中的韩三强。就在他即将被拖入地底的刹那，冻僵少年突然扑过来格挡——两具身体相撞的瞬间，韩三强看清了少年后颈的烙印：那是韩家处置逃兵用的【戍】字烙铁！
"原来如此..."韩三强在空中拧腰挥刀，斩断扑来的青铜手臂，"老子当年根本不是冻昏的..."刀刃劈开浓雾，他暴吼出声，"是你们这帮杂种抹了我的魂！"
地底传来苍老的叹息。
崩塌的城墙废墟里，十二名青铜化的远征军老兵缓缓跪倒。他们胸口镶嵌的青铜碎片拼成完整的北境地图，而地图中央——赫然是正在溶化的龙首关！
"三强吾儿..."地底传来的声音带着机械摩擦的嘶哑，"你以为是为父的诅咒..."
冻僵少年突然融化在韩三强怀里，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皮肤渗入血脉。他看见七年前雪夜真相——根本不是蛮族偷袭，而是整支远征军在青铜祭坛前集体......自我献祭！
"......是你自己求来的长生啊。"
红衣女子突然炸成漫天铜钱。每枚钱币都刻着韩三强从未见过的年号，最旧的那枚上分明铸着"昭武三十七年"——可他分明记得，父亲战死那年是昭武二十九年！
系统光幕在铜钱雨中猩红刺目：
【终极真相解锁99%】
【远征最终阶段启动】
警告：同化率突破临界值
韩三强突然笑了。
他拽断颈间青铜哨扔进祭坛裂缝，在惊天动地的齿轮咬合声中扯开衣襟——遍布全身的青铜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条小蛇游向心口。
"老子想起来了..."他在坍塌的天地间站得笔直，"当年确实求过长生..."刀光斩落时，青铜血液在空中凝结成北境地图的模样，"但求的是带你们这群活死人..."
祭坛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真正的龙首关终于破土而出——那是座由十万青铜枯骨垒成的通天京观！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半截断刀，与韩三强腰间佩刀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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