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尘沙扑在脸上，石羽的睫毛被迷得发疼。
他望着山谷方向腾起的灰烟，耳中还回响着方才那声闷响——崩山阵引爆时，风凌转身的动作慢了半拍，那个裹着黑布的修士擦过他身侧时，他抬了一半的手又垂下去。
"盟主？"云逸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石羽低头，看见少年臂弯里的血正透过粗布渗出来，风凌还在替他包扎，指尖的动作很稳，可烛火在他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石羽分明看见他喉结动了动。
"先回联盟。"石羽扯了扯嘴角，掌心被郭灵萱攥得发暖。
他能感觉到她的指甲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掐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问他是否有事。
石羽回握两下，示意自己撑得住。
回程的路上，他始终落在队伍最后。
风凌的背影在前面晃动，天剑宗的玉佩随着步伐轻撞腰间，每一声脆响都像敲在石羽心上。
他想起系统昨天刚更新的提示："检测到目标风凌近期精神波动异常，建议启动隐秘追踪任务。"当时他只当是系统的常规预警，现在想来，那波动里藏着的，怕不是普通的焦虑。
联盟总部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敞开时，石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借故要回密室整理情报，避开众人后立刻反锁房门。
神识沉入识海，系统光屏应声亮起，淡蓝色的数据流在眼前流淌："启动隐秘追踪任务需消耗50点精神力，当前剩余120点，是否确认？"
"确认。"石羽咬了咬牙。
精神力抽离的瞬间，后颈泛起凉意，他扶着桌角缓了两秒，看着光屏上弹出风凌的实时影像——此刻风凌正站在自己的厢房里，背对着窗口，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假情报该放了。"石羽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普通玉简，用术法在表面刻上"光明圣心残片藏于北境密林"几个字，故意让灵力波动显得粗劣。
他知道，风凌作为天剑宗精英，对这类情报的敏锐度堪比猎犬。
果然，次日清晨，当石羽在演武场当众"不小心"让玉简滑落时，风凌弯腰捡起的动作比旁人快了半拍。
石羽装作没察觉，接过玉简便匆匆离开，余光却瞥见风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节泛白。
月上柳梢头时，石羽蹲在联盟后墙的老槐树上，看着风凌的身影从偏门溜出。
他压下系统提示的精神力消耗警告，脚尖点着树枝跟了上去。
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他却连呼吸都放轻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系统辅助的情况下追踪，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废弃古庙的断墙上爬满青苔，风凌的脚步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
石羽贴着半面残墙，看见阴影里走出个黑袍人，兜帽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泛青的下巴。
"你做得很好。"黑袍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继续监视石羽，尤其是'光明圣心'的变化。"
风凌的喉结动了动："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石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秋虫的鸣叫，圣心在识海里发烫，仿佛要替他烧穿这层震惊。
他数着呼吸退到庙外，直到确定风凌听不见脚步声，才靠着老松树滑坐在地。
"灵萱。"他推开门时，郭灵萱正坐在案前翻书，烛火映得她眼底泛红。
她显然没睡，见他进来立刻起身，发间的玉簪撞在书简上，发出清脆的响。
"风凌是无间阁的人。"石羽的声音哑得厉害。
郭灵萱的手顿在半空，书简"啪"地落在桌上，震得烛火摇晃："怎么会......"
"我亲眼看见他和黑袍人接头。"石羽扯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那是方才跟踪时从风凌衣角勾下的，刻着无间阁的暗纹，"他们要他监视圣心。"
郭灵萱的手指抚过玉佩上的纹路，忽然抬头："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将计就计。"石羽的眼神冷得像淬了霜，"我明天会宣布去北境密林找残片——他肯定会跟。
到时候......"他没说完，指尖在桌上划出个斩的手势。
郭灵萱忽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还是暖的，带着点书简的墨香："你别太拼命，系统的精神力......"
"我有数。"石羽反握住她，拇指摩挲着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吹玉笛留下的。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说"我信你"。
现在，他需要她继续信。
次日清晨的演武场被晨雾笼罩，石羽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众人期待的目光。
风凌站在第二排，抬头时眼神清澈："盟主，北境凶险，我愿带天剑宗弟子先行探路。"
"好。"石羽露出惯常的温和笑意，"有你在，我放心。"
风凌转身时，石羽看见他袖口闪过一线幽光——那是方才他悄悄放进风凌储物袋的追踪符。
晨雾漫过演武场的青石板，沾湿了众人的鞋尖。
队伍出发时，石羽走在最前，回头望了眼渐远的联盟牌匾，又抬头看向北方。
北境密林的方向，雾气正顺着山梁漫过来，像团化不开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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