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
裴友围叫住了他，但却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裴灵溪停住脚步，冷言道：“没胃口，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都十多年了，要真有他想要拿的东西，他早就翻墙进来偷走了！还会等到现在？
裴父放下碗筷，侧身仰头看着他，说道：“你房间里的东西，没人动过，不着急，先下来吃饭。”
看着裴父空洞落寞的眼神，裴灵溪心里突然莫名一酸，想开口拒绝，却发现说不出口，迟疑了片刻，他放弃了，走下楼梯坐在了裴父的右侧，这是他小时候固定的座位，而他的对面，原本会坐着他的母亲！
两人沉默了好久，连吃饭的声音都刻意地压低了不少。
裴灵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脑中一片空白，连下咽的动作都感觉是0.5倍速！
裴友围低头看着桌上的盘中物，觉得做这么多实在是太浪费了，他原以为自己今年还会是一个人过年，但李叔却非要让保姆做这些食物，说是裴灵溪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他问李叔原因，李叔却浅笑道：“因为灵溪少爷身边，有了依靠，那位苏韵楠小姐，就是少爷心结的钥匙！”
最终，裴友围还是开了口，他放下碗筷，抽纸擦了擦嘴角，说道：“听说，你交了女朋友，是个女演员，还谈了两年？”
裴灵溪拿着筷子，在碗里鼓捣着，轻哼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呢？我和谁在一起，难道还要先征求你的意见吗？”
裴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回答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哎，希望你能早点儿安定下来，以前总是在网上看到你和别的女明星炒什么绯闻，那些花边新闻，我其实看着……”
“看着挺恶心的？”
裴灵溪打断了他的话，冷眼看着他，手里握着筷子的力度不禁加大了不少。
“不不，不是的……”
看着儿子愈发成熟的冷漠严肃表情，裴友围竟感到背后有寒意袭来！
他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这样想，只是你每次都不澄清的暧昧态度，让我觉得……对女方太不负责了，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让女人出面解释像什么样？”
“都不是真的，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裴灵溪心里窝着火，把筷子“啪”得放在了桌子上，语气冰冷道：“还有，别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
“……”
裴友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好……你今年还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不想和你引起争端，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心！”
“谈什么？我母亲吗？”
裴灵溪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略带仇视地看着他。
裴友围心里发虚，但还是正色道：“嗯，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其实……并不是我阻止魏茹唱歌的，我也并没有反对你从事歌手行业，早在……”
“闭嘴！！”
裴灵溪怒色道：“如果不是你自私地把我妈拴在你身边，她会放弃唱歌吗？如果不是你极力反对我学音乐，我会和我妈离家出走吗！这就是你说的解释？！”
裴友围震惊地瞪大双瞳看着他，嘴唇微颤道：“灵溪，如果我真的反对你们唱歌，为什么我还会让魏茹在音乐厅上班？为什么我还会让你学和音乐有关的乐器？”
“呵……原来你也有良心过不去的时候啊？”
裴友围低头自嘲地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承认是我的自私，让魏茹早早地放弃了唱歌，但是这一切都是有难言之隐的，如果只是我一方的强硬坚持，你觉得你母亲为什么会选择和我在一起？我知道魏茹舍不得舞台，所以在她生下你后，是我把她安排进酒香音乐餐厅的，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在你们离家出走后，没有其它地方愿意雇用她？”
“呵，是吗？”
一想到当年的凄楚生活，裴灵溪再次冷笑道：“可我妈也确实后悔为了你放弃音乐，这点，你做再多，也更改不了！”
“是啊……所以，我明知道在魏茹的启蒙下，你总有一天会爱上音乐，但我依然同意让你学习乐器，明摆着就是放任魏茹去教你音乐，我早就知道你背着我在学习音乐，如果我反对你唱歌，我早就拆穿你们了！”
听到这，裴灵溪忍不住嘲讽地笑出了声，眼角也有了点点泪光。
“哈哈，你不反对我学音乐？是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我失忆了？当初是谁说如果我坚持要学音乐，就一分钱都不会给我的？”
“灵溪……”
看着裴灵溪泛红的眼眶，裴父知道他是回想起了当年在书房的争吵画面以及那些年母子相依的生活！
裴父哽咽道：“灵溪，在某些方面，我和你真的太像了，都太倔强了！太倔了……以至于都不愿让步！”
两人相视，像是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裴友围整理好思绪，看着裴灵溪的眼睛，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我肯定希望你的一生可以衣食无忧、前程似锦，我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继承我打拼下来的事业，对于我来说，薪火相传是我唯一的执念！当我把我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时，你却要放弃我给你安排好的路，选择去学音乐，我肯定是坚决反对的！我以为我像以前一样态度强硬，对你们发脾气、放狠话，会让你们打消当歌手的念头，可没想到，你对音乐的执着超出了我的预期，你的态度如此坚硬，竟然会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几年！”
说到最后，裴父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是感叹时光地无情流逝……
裴灵溪眼角的泪水湿润了睫毛，他无力地说道：“你现在再怎么解释，又有什么用？我妈也不会回来了……你错过了可以拯救她机会，我……我也无法再重新做选择了！”
他承认了！他终于把自己心结说出了口，其实……他也后悔过！
“不，灵溪，其实魏茹的离开，并不绝对是我们的过失。”
“什么意思？”
裴灵溪看着他，心里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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