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血蛇猎场
血色残月的微光，吝啬地从矿道顶部的裂隙渗下，在湿滑的苔藓和嶙峋的矿石上投下扭曲斑驳的光影。空气粘稠而沉重，混合着硫磺、血腥、矿石粉尘以及更深邃的、来自腐池方向的淡淡恶臭。死寂，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这片废弃矿道的深处。
楚烬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壁，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和右臂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纹，带来一阵阵撕裂骨髓的灼痛。葬渊的低语并未因暂时的休憩而停歇，反而如同毒蛇，在他意志稍有松懈的间隙，便缠绕而上：
“虚弱……多么可笑……伽罗的爪牙……已在路上……”（冰冷，带着幸灾乐祸的嘲弄）
“你体内的‘饥饿’在咆哮……那孩子的血……是上佳的补品……”（感知着小七的气息，声音充满贪婪的诱惑）
“放开枷锁……让我……吞了他们……你只需……享受……复仇的快感……”（循循善诱，如同恶魔的低吟）
“闭嘴！”楚烬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他微微侧头，血红的眼眸扫过蜷缩在几步之外的小七。
孩子小小的身体在昏暗中缩成一团，紧紧抱着那只被黑血腐蚀过的脚踝。伤口边缘的乌黑已经蔓延开一小片，在残月微光下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他呼吸急促而微弱，小小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紧锁着，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喊着“娘”或者“楚哥”。那半枚小小的铜锁，被他死死攥在另一只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冰冷的暴戾在楚烬胸中交织。小七的伤势在恶化，这矿道绝非久留之地！必须离开！必须找到安全的……不，在这片地狱里，根本不存在安全的地方！只有杀出去！
他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左手。青铜坠冰冷的触感传来，那微弱的温润清流依旧在顽强地流淌，努力对抗着右臂黑纹的侵蚀，也在微弱地抚慰着他因恨意和力量反噬而狂躁的灵魂。母亲的守护……复仇的凭证……
“沙……沙沙……”
极其轻微、如同无数细沙摩擦岩石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矿道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楚烬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不是风声！这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感，仿佛有什么湿滑冰冷的东西正贴着地面，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悄然围拢而来！
葬渊的低语瞬间变得尖锐而兴奋：“来了！美味的……恐惧……和……血肉！”
楚烬猛地站起，动作牵扯到伤势，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强行稳住身形，布满黑纹的右臂下意识地横在胸前，做出防御姿态。他一把将昏迷的小七拽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挡住那个方向。
“沙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如同潮水般涌来！前方的黑暗中，开始浮现出点点幽绿色的光芒！不是矿石的反光，而是一双双……冰冷、麻木、充满了饥饿和恶毒的眼睛！
是矿奴！
但眼前的景象，让楚烬这个在矿场挣扎多年的奴隶，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数十个矿奴，如同行尸走肉般从黑暗的矿道深处缓缓“游”了出来！他们的身体发生了恐怖的畸变！下半身完全融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由粘稠污秽的黑血凝聚而成的、不断扭动流淌的“蛇尾”！这些黑血蛇尾支撑着他们残破的上半身在地面快速滑行，速度远超正常人类奔跑！他们的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溃烂的脓疮，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涎水混合着黑血从嘴角滴落。最令人心悸的是他们的眼睛，那幽绿的光芒完全失去了人性的光彩，只剩下最原始的、对血肉的贪婪和疯狂！
血蛇奴！被黑血彻底侵蚀、异化，沦为纯粹杀戮工具的矿奴！
“嗬——！”为首一个只剩半边脑袋、胸口露出森森肋骨的血蛇奴，幽绿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楚烬和他身后的小七！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如同进攻的号角！
“嘶嘶嘶——！”
数十条黑血凝聚的蛇尾猛地在地面一弹！数十个扭曲的、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怪物，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气的腥风，从不同的角度朝着楚烬和小七猛扑而来！它们挥舞着同样覆盖着黑血、指甲变得尖锐如钩的手臂，张开流淌着涎水和黑血的大嘴，目标只有一个——撕碎、吞噬！
速度太快！数量太多！瞬间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死亡的腥风扑面而至！
“找死！”楚烬眼中血光暴涌！所有的犹豫和迟疑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滔天的恨意混合着被围猎的暴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左肩和右臂的黑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乌光！冰冷、暴戾、充满毁灭意志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楚烬喉间迸发！他不再压制！不再抗拒！而是主动拥抱了那股来自葬渊的、渴望杀戮与吞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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