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石分猛地抓住那名外门弟子的胳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我妹妹……石小雨她怎么了？！你说清楚！什么叫……不太好？！”
那弟子显然被石分骤然爆发的气势和狰狞的表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石……石师弟，你先冷静点！别激动！具体情况……我……我也不太清楚啊！是山下负责杂役调度的刘管事托我传的话，他……他就说……让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这四个字仿佛不是从人口中说出，而是化作了四根烧得通红、淬满了剧毒的钢针，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地扎进了石分的心脏最深处！
刹那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松开手，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脚下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脸色在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冰凉得吓人，如同刚刚从万载寒冰的冰窟中捞出来一般。
排山倒海般的焦虑、恐惧、还有一种名为“绝望”的黑色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噬。他的脑海中一片轰鸣，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被冲垮，眼前只剩下无数纷乱的画面闪过——妹妹苍白虚弱却总是对他展露温暖笑颜的脸庞，妹妹咳嗽时蜷缩着身体的瘦弱模样，妹妹临别时眼中那浓浓的不舍与期盼……
妹妹……石小雨……
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他颠沛流离、艰难求生至今的最大动力和精神支柱！是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存在！
就在几刻钟前，他还沉浸在初步掌握“凝火诀·改”的喜悦中，憧憬着进入藏书阁，学习高深炼药术，一步步走向强者之路，最终治好妹妹，让她过上好日子的美好未来。可现在，这一切的向往、热情、规划，都在“心理准备”这四个字面前，变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可笑！
所有的美好愿景，都被对妹妹安危的极致担忧彻底碾碎、压垮！
“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立刻回去！”石分猛地回过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双目赤红，转身就要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哎！石师弟！你等等！”那传话弟子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死死拉住他，“你现在怎么回去啊？！宗门规矩森严，记名弟子没有执事的手令，根本不准随意下山！就算……就算古执事肯破例批准，可现在已是深夜，山路崎岖难行，你一个人怎么走？再说，就算你连夜赶回去，路途遥远，至少也要数日功夫，你……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你现在……”
那弟子的话虽然直接得有些伤人，却像一盆冰冷刺骨的雪水，猛地浇在了石分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头脑上，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丝。
是啊……他现在能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炼药峰记名弟子，修为微末得可怜，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尚未完成。身无分文，连下山的路费都凑不齐。就算他现在插上翅膀飞回去，又能改变什么？他没有灵丹妙药，没有通天修为，甚至连妹妹到底病得多重，需要何种救治都一无所知！
回去，除了眼睁睁看着妹妹痛苦，他还能做什么？难道要像以前那样，只能无助地握着妹妹冰冷的手，祈求上天垂怜吗？
不！绝不！
那留下呢？继续按部就班地在这里学习？每天重复着劈柴、挑水、伺候那些低阶药田的枯燥杂役？苦苦等待着那位看起来就冷漠严厉的古执事偶尔施舍般的指点？
不行！绝对不行！他等不起！妹妹的病，绝对拖不起了！他能感觉到，山下传来的消息绝非空穴来风，“不太好”和“心理准备”这字眼背后，隐藏着的是足以摧毁他整个世界的噩耗！
他迫切地需要力量！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能够逆天改命的力量！需要能够炼制出救命丹药的真正传承！
“啊——！”
石分痛苦地抱住头，猛地蹲在地上，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内心仿佛被两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撕扯着，一边是刚刚看到一丝微弱曙光的修行之路，一边却是命悬一线、随时可能离他而去的妹妹。巨大的无力感、挫败感和濒临绝望的恐惧感，如同沉重的山峦，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碾碎。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残酷？为什么刚刚给了他一丝希望，却又立刻要将他打入更深的地狱？
就在石分的神智几乎要被痛苦和绝望吞噬，陷入一片黑暗混沌之际，他右手手指上佩戴的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戒指，忽然传来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凉意，并且似乎……轻轻震动了一下。
这微弱的触感，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石分脑海中的迷雾！
“老爷爷！”
一个念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疯狂地在他心中滋生、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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