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嫣轻笑一声，“儿子？全江城都知道，邵总和太太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哪有什么儿子？”
邵总一言不发，攥着掌心，面容阴鸷，身形摇摇欲坠。
褚嫣歪头，看好戏般，眼含嘲弄，“听说邵太太最近又备孕了？看来是真想为邵家拼个儿子出来，要我说，生男生女，都能继承家业，何必执着男孩呢。”
邵总哑着嗓子，一字一句，“你放了子霖，我告诉你越灵的下落。”
褚嫣佯作诧异，“原来邵总的私生子叫子霖啊……邵子霖，天降甘霖，真是个好名字，小少爷好福气，三个姐姐没搏到的父爱与恩宠，他一坠地，就收入囊中。”
邵总激愤，差点破音，“你要是敢动他，我就算拼上自己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是么？”褚嫣翘着脚，悠悠荡荡，“那你报警啊，让警察抓我，咱们里外里，手上都有人质，在哪里换不是换呢，这里谈不拢，不如一起去警局谈咯。”
邵总深深吸气，眸中一瞬阴沉，一瞬狠辣，最终千万种情绪只归于一种——无奈妥协。
“我现在就联系手下放人，你别动我儿子！”
褚嫣叹气，“早这么爽快，就用不着浪费时间了，小少爷还饿着肚子呢。”
邵总加快动作拨通电话，开免提。
“把人给我放了！”
电话那头一愣，“老大，放……放人？为什么啊？”
“少废话！让你放就放！”
“不是，老大，人都出境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到东南亚了……”
“谁他妈让你们行动的？我不是说先等一等吗？！”
“是……伍总交代的，您说这件事交给伍总办，我们就按照他说的做了。”
邵总面色惨白，抖着唇，看一眼褚嫣，“那就把人赎回来！”
“赎……赎不回来啊，这是一次性交易，手脚干净不留痕……”
邵总暴怒，“必须赎！赎不回来，我把你和伍正一起卖给公海医疗船做实验！”
电话挂断，邵总喘着粗气，不敢看褚嫣。
褚嫣静静坐在沙发里，半晌，突然抄起手里的包狠狠砸过来。
邵总一挡，她扑过来，重新拿起包厮打他，邵总不敢还手。
“你他妈是人吗？！她跟你多大仇，你把人往境外卖！你完了，我跟你说你彻底完了！绑架，贩卖人口，你下辈子在牢里过！别想再见你儿子一面！”
邵总一个风光了半辈子的商界大佬，横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惯了，如今被一个黄毛丫头追着打，临近爆发的边缘，听见“儿子”两个字，又只能抱着脑袋招架她的捶打暴击。
场面狼狈到可笑的程度。
邵总惦记着儿子的安危，一边挨打一边叫，“子霖是早产儿，身体底子弱，褚小姐，你怎么打我都行，放了我儿子，我保证一定把越灵平平安安交到你手上……”
褚嫣停了动作，气喘吁吁睥睨他，眼神阴郁得骇人。
“我说了，你别想见他了。”
邵总咬咬牙，“我实话说，褚小姐，我也是棋子。”
褚嫣凝视他，“谁指使你。”
“你该去问问伍正。”
他说完这句，陷入沉默，再也撬不出一个字。
-
连续四个小时的车程，凌晨一点多，谢郁白抵达江城警局大门口。
邵总最终还是报警了，控诉褚嫣绑架自己儿子，提供对话录音作为证据，这段录音无可避免的，也自爆了他比褚嫣更严重恶劣的行径。
警方连夜开展两起案件的调查与审讯工作。
谢郁白风尘仆仆上台阶，差点和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褚嫣捂着脑袋，看清是他，肩膀松垮下来。
谢郁白错愕，“这就放出来了？”
老武跟在后面，解释，“谢少，我们没绑人，那邵小少爷在小月亮湾好吃好喝伺候着，警方赶过去，佣人正陪他玩积木，这会儿人已经送回家了，大小姐被警方教育一顿，销案了。”
谢郁白扬唇，看着褚嫣，“还算聪明。”
老武继续，“那姓邵的王八蛋倒是彻底栽了，涉嫌贩卖人口，几个手下都被控制了，只有一个伍正跑了，警方下达通缉，这会儿全城追捕，今晚江城热闹了……”
褚嫣烦躁地抠着手，“这伍正到底什么来历，阴魂不散，以为他只是个没骨气的三姓家奴，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谢郁白停住脚，立在台阶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褚嫣注意到他的反常，凝眸问，“怎么？”
谢郁白顾忌着老武在场，言简意赅，“伍正当年是我母亲的老乡介绍来谢家谋职的。”
褚嫣一咯噔，眉头紧蹙，拽着他下台阶，“上车说！”
容城。
谢泽青给周家夫妇道完歉，安抚好周莹，送走客人，又去书房，接受了老爷子长达一小时的训斥。
从书房出来，佣人端了安睡养神茶守在楼梯口。
“夫人吩咐的，大少爷，您尝尝看？”
谢泽青摆手，“不喝了。”
“这是夫人的心意……”
佣人追在他后面，要跟他上楼进房间，他终于转身，脸色僵冷异常，紧紧盯着那碗茶汤。
佣人端托盘的手微颤一下。
谢泽青蓦地开口，“茶里放的什么？”
佣人尴尬地笑，“怎么会……”
“安眠药。”谢泽青替她答。
佣人又抖一下。
谢泽青上前，端起茶碗，一口闷下，扽在托盘上，“交差去吧。”
“跟她说，我说了不走，就不会走，没必要这样拦我。”
他补充完，上台阶，脚步迈得又大又重，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
佣人缩着脑袋回厨房了。
楼上卧房，谢泽青快速步入洗手间，关门，对着水池抠吐。
弟弟的电话这时候打进来。
他迅速接起，“怎么样？”
却是褚嫣在说话，“大哥，越灵失踪前，有联系过你吗？”
谢泽青一愣，仔细回忆，开口，“联系过，除夕那天她要来容城找我，我没同意。”
褚嫣紧接着，“你们怎么联系的，打电话？”
“是。”
对面沉默几秒，“大哥，你打电话的时候，伯母在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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